真要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p>
只有没抓到我，那我就继续搞钱。</p>
“那你觉得该怎么改善？”朱元璋收敛自己语气当中的不满。</p>
方孝孺喏喏不能言。</p>
他当时看到了很是气愤，可手里没有权利，也无济于事。</p>
左思右想，至今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p>
王布犁接过话茬摊手道：“陛下，其实我认为大明不需要养这么多兵，把他们全都变成民户。</p>
中央以及边境维持一些脱产士卒强大的武力，这样就能避免许多人都变成军官的农奴。</p>
如此差距，纵然一些地方上造反，他们又能打得过长久训练，以及拥有强大装备的军队吗？</p>
如今各地卫所兵实在是太多了，极其容易变成农奴，反倒造成大规模逃跑，最终卫所兵的人数也不够，地也变得荒芜起来，以军屯作为收入充入军饷的政策落败。”</p>
朱元璋认为军屯有用，是因为自他设置屯田开始到如今，许多卫仓禀充实，军士没有乏粮之忧。</p>
确实如此。</p>
各地的田都变熟田了，产出增多了，都堆积在仓库里，可普通军士的生活都变得困顿了，那还能不出问题吗？</p>
要么就是被下面的虚报，要么就是朱元璋愿意相信自己希望能见到的事实。</p>
“一旦减少卫所兵，地方上的治安怎么办？全都靠衙役和捕快吗？”</p>
朱标认为如此大的变革，必然会遭到许多阻碍，对外战争一旦有一支军队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对于大明而言就是极为沉重的打击。</p>
“他们平日里耕田，需要打仗的时候去打仗，可实际上这帮人除了是炮灰之外，能有多少战斗力？</p>
真正到了战场上，反倒会破坏己方的士气，带头溃散。”</p>
王布犁瞧着朱元璋道：“陛下，你又不是没看见过种田士卒的战斗力，兵在精而不在多。”</p>
朱元璋慢悠悠的往台阶上走，坐回龙椅上。</p>
他当然知道王布犁说的是什么。</p>
围攻老四的那些屯田兵，简直是土鸡瓦狗，被八百人冲的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p>
养这么多兵，真的有用吗？</p>
但是大明的各个军事要害之地实在是太多了，需要养许多士卒去把守。</p>
至少对内是极为唬人的。</p>
朱元璋自己个安全感很低，他不愿意几百万的士卒，一下子就变得极少。</p>
“一个不到六千人的卫所，养一个或者两个脱产的百户所是完全够用的，其余人就当做是辅兵，专心种田。”</p>
王布犁倒是越说越大胆：“一旦正兵人数不够用的话，便招募“朴拙少心窍”的山区农家子弟当兵，这些人易于训练，善于听命。</p>
陛下多选择以三丁、四丁家庭为军户，不许他们分家，也不许将户中男丁过继给外人，主要目的是确保军队的人员汲取在短期内不会发生问题。</p>
这种做法产生了一项负面效应，洪武时代的许多百姓选择脱离大家族变成更小的小家庭，目的是缩减家庭的丁口规模，以避免被征发为军户。</p>
以天下通计，百姓不下一千万户，官军不下二百万家，这意味着，如今天下五分之一的人口，属于由大明兵部控制下的“不如猪狗”的军事农奴。</p>
我个人认为，大明不需要如此多的无用士卒，不如让他们安心种田。”</p>
王布犁说的这番话，朱元璋扶着龙椅默不作声。</p>
“什么叫不如猪狗的军事农奴？”朱标当即开始反驳：“岂能因为一丁点的个例，就辐射到全国都会这样呢？”</p>
“太子哥可以先差人在南方地区摸摸底，毕竟如今北方正在经历战事，咱们还是要维稳为好，摸底南方也是为了攻伐云南做好准备，这样谁也说不出话来。”</p>
王布犁认为大殿之上没有外人，直接说这话又算得了什么。</p>
现在你问了，那我就说了，至于采用不采用，那就不关我的事了。</p>
“反正长久下去，我认为许多士卒都会逃跑。”王布犁又侧头看向温客：“我记得应天卫有一个百户？”</p>
“回驸马爷的话，应天卫的百户韦真，收了士兵叶德骥四两银子、二十贯宝钞、一件纻丝袄子后，将其放跑，陈林送钞五十一贯宝钞后，将其放跑。”</p>
王布犁看向朱标，你瞧在近在眼前的应天府尚且这样，其余各地的就更不用想会有多乱了。</p>
“太子哥近几年总是把目光局限于文官身上，对于军队这方面关注的少，今后还是要多费心思。”</p>
王布犁冲着朱标行了个礼。</p>
朱标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精力是真的不够用。</p>
看了这头，又会遗落那头。</p>
什么两手抓，难度十分的大。</p>
再加上他爹让他好好练一练八段锦，就算不管用也要练习，求个心安。</p>
朱标已经急剧压缩自己处理政务的时间了。</p>
“对大部分士兵而言，不管有没有钱贿赂军官，不管军营的监控强度是大是小，逃跑是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人生希望。”</p>
朱元璋自己个把那么多人弄成军户，他心里是爽了，觉得各地都变得安全了。</p>
可实际上这群人的利益遭到了损坏，难免会有人心生怨气，从而破坏朱元璋定下的政策。</p>
“先让兵部查一查吧，朕有些乏了。”</p>
朱元璋挥挥手叫他们回去该干嘛干嘛去。</p>
他知道王布犁说的对的，大明刚建立的时候他就定下了严苛的惩罚制度。</p>
小旗麾下有三人逃亡，小旗降为普通士兵；</p>
总旗麾下有十五人逃亡，总旗降为小旗；</p>
百户麾下有十五人逃亡则月减俸一石，减至四石以上时，便要追夺百户所有的敕封降为总旗；</p>
千户麾下有五十人逃亡也是月减俸一石，减至十石时便要降级为百户。</p>
最重要的是互相举报的恐怖形势，但依旧没有吓到那些想要逃跑的士卒。</p>
兵部尚书赵本得了命令，差人给朱元璋送来了汇总的信息。</p>
兵部去年总共下发了一千四百三十二道勘合文书，让地方政府去抓捕逃兵、勾补军户。</p>
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有多少进展。</p>
许多地方不去抓真逃兵和真军户的男丁，反强迫其他同姓之人去顶替军户充军，然后发生再次逃跑事件。</p>
整个大明才一千四百多个县级以上的官府，可以说各个地方户籍都有不同程度士卒逃亡。</p>
逃兵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p>
“军队改革这件事，咱们父子两个还需多加费心。”</p>
朱元璋对着一旁的朱标叮嘱了一句。</p>
“孩儿明白王布犁所说的事情，也见识过了卫所制的破坏，只是这种影响大明百年的政策，儿臣一时间都没有想好。”</p>
朱标觉得王布犁说的过于轻松了，反正大明又不是他家的，考虑的事情当然就想当然了。</p>
“你觉得王布犁方才所言有几分道理？”</p>
“三分吧。”朱标悠悠的道：</p>
“他不过是把大多数百姓人身关系控制在士卒的身下，他们这些士卒自然也就成了将官，将来为祸一方也更加方便。”</p>
朱元璋轻微颔首，王布犁此举不过是把隐藏的将士农奴依附关系，摆到了明面上。</p>
这样就更加容易造就大大小小的军头，但世袭的卫所兵战斗力下降是难免的。</p>
正如方孝孺所言，许多人都吃不饱饭，连家小都得饿着，再让他们去拼尽全力为大明出战，保护大明，那是否有些异想天开了？</p>
“罢了，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朕也早知道军屯制有些问题，只是这些年反应良好，才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p>
朱元璋叹了口气，对于大明军队的改革已经迫在眉睫了，可他一丁点想法都没有。</p>
王布犁带着自己的部下出了大殿，这才开口道：</p>
“方孝孺你今后就多发挥自己的长处，挑出问题来，温客你就利用自己的经验，针对方孝孺提出的问题多想办法，相互配合，工作也能更好开展。”</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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