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程当中,不仅是工匠,连带着士卒也多得了疫病死了,或者病者都没有医治,死了也没有地方埋葬。
特别是洪武八年朱元璋亲自去凤阳皇城,坐在里面,就好像有人持着兵器相斗于屋脊之下,惹得朱元璋不喜。
作为监工的李善长便解释说这是工匠们用厌镇的法子才有这种现象,朱元璋大怒要把这群工匠都给杀了!
在他没当皇帝之前,朱元璋对于这些玩意根本就不相信。
可是他当了皇帝之后,便对这些什么厌镇之类的极为忌惮,好像真的会发生一样。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就薛祥一个人不畏惧韩国公的权威。
他站出来反驳说因为一家之言就杀人,到最后万一不是这个原因,就更不符合国法了。
朱元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然后下令把所有工匠都阉了,作为惩罚,朕留的他们的性命,总符合国法吧?
薛祥又劝谏说把工匠都阉了,他们就成了废人,莫不如改为鞭刑,继续让他们为大明干活,才是最好的惩罚。
朱元璋这才同意不杀人。
然后也才逐渐放弃了把京师定在临濠的想法。
因为他开始相信风水学说当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路,便放弃了已经大致完工的中都城。
即使是捕风捉影的事,但就是不去犯忌讳。
薛祥坐稳了兵部尚书的职位,朱元璋又准备把他调到北平去当布政使。
因为北平是重地。
老朱极为看重。
这也是后来朱元璋在死之前,杀了许多功臣,环顾四周没有人给他孙子顶在前头,又提拔叮嘱老四,叫他守好大门。
因为这是朱家人,值得信任。
然后便是朱元璋知道王布犁的所作所为,他算着到日子该进入仙境。
结果王布犁他一直都泡在工地上监工,反倒不见他睡觉了。
倒是让朱元璋有些不习惯!
你娘的,现在分不清楚主次是吧。
朱元璋还真不想给王布犁指派太多的活。
要不然他不去午休,咱还如何能去仙境当中窥见大明的未来?
但是朱元璋也不清楚该如何催促王布犁去休息,否则就让那小子知道了。
朱标对于王布犁亲近百姓的行为很是满意。
这小子的形象分又在他眼前拔高了不少。
“标儿,你说这?”
朱元璋站起身来走溜溜,他是真的想要进入仙境当中。
“父皇,你看,你又急!”
朱标对于进入仙境当中并没有那么的注重。
如此只能说明王布犁当真是他们进入仙境的钥匙,若是他不午睡,就没得机会进去。
朱元璋当然着急啊,他太想要带领大明进步了。
“咱确实是着急啊。”
朱元璋止住脚步,站在一旁:
“咱的好女婿做事过于勤劳,朕闻之很是欣慰。
如此炎热的天气,中午叫他回去县衙好好休息,免得还未曾同朕的女儿成亲,他就变成了小黑小子,成亲的时候就让朕的亲戚们看笑话了。”
“行行行。”
朱标只能安排人去给他心急的老爹传话,吩咐王布犁不要如此上心的办差,要懂得劳逸结合,万不可一心都扑在公事上。
当宦官给王布犁穿口谕的时候,他有些发懵。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老朱该说的话。
他都拿自己个当牛马用,还会在乎别人是不是牛马?
王布犁想了半天,只能从朱标身上找到例子。
那就是朱元璋对于马皇后生的孩子都极为看重,更何况还是第一个嫡长女。
故而才会对我如此叮嘱一通?
王布犁心下疑惑,但是面上还是跟着宦官多谢天子的美意,自己一定好好办妥差事,他不过是在施工现场呆一会,解决这些工匠们的一些小问题,算不得累。
而且他还喜欢打伞,太阳晒不到他,就不会变黑。
待到差事完事后,在好好休息,保准不晒伤自己。
宦官回去把王布犁的话禀报后,朱元璋愁的直嘬牙花子。
平常那些人,朕用鞭子抽他们干活,还不愿意干。
现在朕让王布犁歇一歇,他还不歇着。
这个世道是怎么回事?
如何人人都是拿倔驴,朕用鞭子赶着他们不干活。
一旦让他们好好休息,就立即表决心说自己不累。
“咱可真是搞不懂啊!”朱元璋挥挥手叫宦官下去候着。
“爹,若是人人都如同你女婿一般,那你可以放心了!”朱标内心有些好笑:
“爹,我早就说了,此事急不得,王布犁是个聪慧之人,若是我们过早的露出马脚,便会让他发觉,怕是不会如现在轻松。”
“嗯,咱知道了。”
朱元璋便不在夺言,而是继续当牛做马,处理政务去了。
就在他们父子两个说话间。
王布犁便举着油纸伞,骑着瘸腿马来到了皇城,要去见工部尚书。
“驸马爷来了。”
守城的士卒们大喊一声。
王布犁先是拱了拱手,这才下了马,交给平安,叫他帮忙照看。
“我看你当了典史之后越发的忙碌了。”平安打趣着道:
“以前都不怎么来,现在可真勤快啊,听说你都给工地上的工匠们提供冰镇绿豆汤,什么时候也给兄弟们送一送?”
“那我可不敢。”王布犁收起油纸伞搭在马上:“我就算是驸马爷也不能公然贿赂守城的兵丁,犯忌讳。”
“嘿。”
平安后退了两步,指了指王布犁半不出话来,最后蹦出来:“你这抠搜的话,真让我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哈哈哈。”王布犁笑了笑:
“不过我若是下次给我夫人送些冰食来,兴许还能富裕些冰块,本着不能浪费的精神,是可以送给你们的。”
众多兵丁听到王布犁的玩笑话,也纷纷让开,脸上带着笑意。
王布犁这个人都能同一群干土木的打成一片,更不用说这些底层民众了。
寻常人可不想他这么爱同一些大头兵们开玩笑逗闷子,他们在这值守,权贵的态度可是看的太清楚了。
待到王布犁到了工部的房间后,便被直接引到尚书的房间。
薛祥仔细打量了王布犁几眼,小伙子面相上过得去,心肠也极好。
“工地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不错。”
“全赖薛尚书的放权支持。”王布犁先是说了句客套话。
“我们都不用互夸了,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又遇到难处了?”
薛祥也有员外郎的汇报,工程极为顺利,王布犁不仅没有逼迫工匠们强行干活,还主动让他们在最酷热的时辰歇着。
那些工匠们也投桃报李,没有人偷懒,要不然也对不起王布犁让他们吃饱饭,又能喝上冰镇绿豆汤。
“薛尚书,你知道我是刑房典吏出身,对于查案子是有些敏感的。”
薛祥听着王布犁的话微微颔首,他自是晓得王布犁被陛下看重,就是破获了无人能破的假钞案,所有人都被他给干净利索的揪出来,没有跑掉一个人。
查案子更没有泄露消息,这些人被抓的时候,还都认为没有暴漏呢。
“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言。”
王布犁身子微微往前靠:“你工部的人连服役人员的血汗钱都敢贪墨,你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薛祥下意识的反驳,可是他也晓得王半升的名头。
特别是王布犁根本就没有必要骗他。
此事能与他先通个气,而不是去告诉天子,很给自己留余地了。
工部尚书薛祥于是呆坐了一会,便低声道:
“你且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