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颇为傲气的回了一句,老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朱标当即垮了脸,关乎大明几百年基业的政策,确实还需要仔细斟酌,避免他做出努力后,大明还是被驿卒给干掉了的下场。
待到钱唐美滋滋的回来之后,才把茹太素给叫进房间里,一同听王布犁讲解有关他那个模范监狱的事。
钱唐摸着胡须,仔细思考,王布犁这个法子确实是能从贪官污吏手中搞到大批量的钱。
如此一来不仅县衙有钱,国库能创收。
关键是刑部也能有“小金库”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
刑部尚书钱唐摸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
“我支持你,年轻人就是要胆子大一点,更何况你还是陛下的女婿,怕什么!”
钱唐也知道王布犁说的对,像藩王、驸马之类的,都不在大明律的判罚内,全都是一家人,得看皇帝自己个做主说了算。
说把你废为庶人也好,说你无罪也罢,总之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驸马爷同样是有特权的人,大明律的惩处管不到他的。
除非皇帝亲口下令大明律能管到驸马才行,因为皇帝的命令比大明律好用多了。
朱元璋本身就是祖制,还体会不到后世大明皇帝被臣子用祖制怼的酸爽感。
别人弄这个事,兴许会犯忌讳,但钱唐认为王布犁不会犯什么忌讳。
他这也是一片苦心。
“布犁啊,尽管放心大胆的干,咱给你批了,回头我就送胡相那里,请求他递给陛下。”
所有大臣的奏章,都得先送到胡惟庸那里去才行。
“万一胡相那里不给通过?”
王布犁并不觉得钱唐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就觉得他说话虚伪,因为朱元璋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欣赏钱唐。
谁不想要点办公经费啊?
给大明朝廷干活,还得贴补自己的俸禄,这是为官多年好多京官的认知。
这样是不现实的。
所以必须要有办公经费。
“不会,你既然都与太子协商过了。”
“可我与胡相。”
钱唐指了指王布犁:“你还是太年轻了。”
“还望钱尚书能够指点小子一二。”
“你若是与胡相有过节,那他巴不得你的奏章能够送到陛下御案前被审批,如此一来你王布犁才有更多的机会做事。
而做事就会意味着出错,做多错多,能抓住的把柄才会更多。
他若是不通过,才是保护你的一种手段,不要以为自己被打压了。”
捧杀。
是官场的一种常见手段,把你高高捧起来,然后抽梯子给你来记狠得。
“我明白了。”
王布犁连连点头笑了笑:“眼镜可不能白磨,我也有个事想要求钱尚书。”
“你说。”
王布犁便说了户房典吏邓来发的事情。
钱唐微微颔首:“你与他关系很好,值得你来搭人情说辞?”
“关系一般,九年期满,也算是给我江宁县其余典吏书吏吃颗定心丸罢了,顺带做个事。”
“嗯,你的想法倒是不错。”钱唐微微颔首:
“那便调他去提牢厅,负责发放囚粮之类的,他以前也领取过,倒是差事熟。”
王布犁一听这话,便不再多说什么。
那也算是歪打正着,以后江宁县来刑部领取这些玩意,真用不着中间商了,两方一交接就行。
“如此,便多谢钱尚书了。”
“小事,后面的事还得你自己搞定。”
总之王布犁要干这干那,刑部是不会批一文钱的,给他盖个章就算是极大的支持了。
反正皇帝也不给钱,刑部本身就没钱。
真要翻修县衙大牢也不是不行,你去跑工部呗。
他们是管土木工程、水利工程的。
洪武六年设总部、虞部(监管各种矿,还负责收野味,顺便用来做箭的尾羽,烧陶瓷和铸造金属器皿以及铜钱)、水部、屯田部等四个子部门。
无论是宫殿、署衙、城墙、坛庙、仓库、营房等,还是行刑用的刑具,都是他们修建打造的。
“工部尚书需不需要我给你引荐一二?”
“不着急。”王布犁连忙摆手:
“待到陛下批复过后,我也好寻他,现在我看宫殿还没有忙活完,那些匠人也没什么心思去干别的。”
因为前世打灰,所以王布犁对于这些干土木的人,皆是报以极大的同情。
大明把从事国家工程的人员分为两类。
工役,由囚犯罚充,分正工、杂工二等。
杂工干三天等于正工干一天。
工役期满后,再送到刑部发落。
工匠有专门的户籍,分为轮班、住坐两种。
轮班工匠三年服一次役,一次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返回家中。
住坐匠,那就是一个月至少要干十天,管饭。
相比于其余六部,工部的地位是要比其余五部低的。
但是工部尚书的出身资格要求比较低,终大明一朝,有不少人因为手艺当上了工部尚书的职位。
大概是石匠、木匠等等。
因为“读书人”都鄙视技术,许多清流官员到了尚书这个职位,都会请辞工部尚书。
当然也不缺乏脑瓜子灵敏的读书人主动要下海当工部尚书。
因为工部干的工程多,贪污的门路可比其余五部要极为广阔。
特别是给皇帝修建房子,那比民间造价高出许多倍。
一旦要修补宫殿,那能落下的钱财就更多了。
问就是天子居所,如何能与小民的价钱一个样?
那岂不是对不起天子的称号,必须要往死了里贵!
王布犁得了钱唐的保障之后,带着宦官送来的透明水晶,便慢悠悠的回去了。
在这里待着时间长也没什么意思,全都是埋头苦干的一帮牛马,至于那些工匠,更是牛马当中的牛马。
这大热天的走路都冒汗,更不用说干力气活了。
至少自己是主动找些事,要表现出来为大明的建设添砖加瓦的。
想必朱元璋他也会认为我这个女婿,是个有上进心的吧?
各自的目的都达到了就行。
等到了宫城门口,蓝玉还在,见王布犁忙完了事,开口道:
“上一次说请你喝酒,你去丞相府里喝了,今天可没啥事了吧?”
王布犁示意自己手里的盒子是陛下交代,要去办的重要差事,勿要让他人知晓。
“改天吧,当个典史我也是忙的飞起。”
王布犁悠悠的叹了口气:“以前全县的案子也不算啥,现在我不仅仅要抓案子,还要抓治安以及其他东西,当真是分身乏术啊。”
“你就是个典史,怎么表现的比知县还忙啊?”
蓝玉总觉得王布犁是在托词。
“知县就如同征北大将军一样,他一声令下,手底下的人不都得听令?”
王布犁的比喻倒是让蓝玉听懂了,知县只需要抓大方向,但具体的冲锋陷阵的事情,还得落在王布犁的头上。
“江宁县知县倒是好大的胆子,不把你这个当朝驸马爷供起来,还驱赶你干活,不要命了?”
“此事就算闹到陛下那里,也是他有理我没理啊!”
“滚吧滚吧,找你喝酒都没空。”
蓝玉颇为不耐烦的道,王布犁已经鸽了他两次。
“实在不行,等我成亲的时候,请你来喝个痛快。”
王布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婚事,这帮亲戚连着亲戚的人指定都得来,不如主动说一声。
“那是必然。”
蓝玉见王布犁实在是有事要忙,也不拉着他闲聊。
要知道他可是在这里等了半天,结果王布犁真是忙个不停。
倒是同样守门的平安脸上一直都带着喜色,他方才去巡逻了,也陪着蓝玉等着王布犁。
“我去看过文辉哥了,他已经好很多了,正在喝流食。”
王布犁止住脚步回头开口道:“你们这群人少去看病人,免得把身上的细菌带给他。
我爹已经叮嘱过了,不要借着关心的名义去害他,等他完全好了,你们随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