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p>

看着头顶熟悉的天青色纱帐，她神色怔忡。</p>

这是松雪堂的正房。</p>

她又回到了谢家。</p>

费尽心思筹谋，又借着陛下赏赐那么好的机会，本以为能一举和离。</p>

没想到却功亏一篑。</p>

“姑娘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如意红着眼，见她家姑娘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哽咽着转过头去。</p>

眼看着就要和离成功了呢，姑娘心里一定难过极了。</p>

她抹了泪轻声劝慰，“姑娘别灰心，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咱们一定能离开谢家的。</p>

姑娘，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p>

如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p>

顾楠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与不甘，声音轻飘飘的。</p>

“我不哭。”</p>

她前世流的泪已经够多了。</p>

胜负未分，她不会放弃的。</p>

再睁开眼，压下心底万般波澜，眼底重新归于平静。</p>

扶着如意的手坐起来，问道：“我娘怎么样了？”</p>

如意：“如花刚从顾家回来，夫人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晕厥。</p>

如今已经醒来，大夫说悉心调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p>

顿了顿，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外面却响起如花的尖叫声。</p>

“世子，我家姑娘还没醒。”</p>

“滚开。”</p>

帘子粗鲁地被撩开，谢恒踉踉跄跄冲进来。</p>

他脸色苍白，裹挟着满身的怒气，直直朝顾楠冲过来。</p>

“不许伤害我家姑娘。”</p>

如意扑过来挡在床前，却被谢恒一把推开，瞪着顾楠的眼神格外阴鸷。</p>

“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p>

顾楠微愣，下意识摸了下腹部，转头看向如意。</p>

她有身孕了？</p>

如意神色十分复杂。</p>

想起两个月前，她说熬避子药给姑娘喝。</p>

姑娘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死死攥着她的手，说：“不喝避子汤，我要这个孩子。”</p>

她当时还笑姑娘糊涂，那语气好像笃定会有孩子一般。</p>

如今孩子却真的来了。</p>

她附在顾楠耳边低声道：“府医来看过了，快满两个月了。”</p>

顾楠眼底闪过一抹惊喜。</p>

前世那个被谢恒生生打掉的孩子，终于又回来了。</p>

她至死都记得孩子生生被打落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快六个月的孩儿，已经成型，却满身淤青。</p>

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就被谢恒无情地扼杀了。</p>

上天怜悯，这一世，娘亲拼死也会保护好你的。</p>

顾楠的手轻轻抚摸着腹部，属于母亲的血脉开始苏醒，一双眸子格外坚韧。</p>

“我在问你话，这个孽种到底是谁的？”</p>

谢恒像一只无能又暴怒的狮子，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冲着她狂吼。</p>

想起孩子，顾楠心里的恨意再也难以掩饰。</p>

她用力挣脱谢恒的手，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p>

啪。</p>

谢恒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p>

“你没有资格说他是孽种，这孩子是谁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p>

谢恒身子踉跄了下，待听清顾楠的话，不由瞳孔微缩。</p>

“是景王的，是他，对不对？”</p>

“该死的，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不，不对。”</p>

谢恒倏然反应过来，看着顾楠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p>

“圆房宴那日，你们成事了，对不对？景王那日睡了你，是不是？”</p>

一句比一句急切，一声比一声暴怒。</p>

谢恒固执又暴躁地瞪着顾楠，迫切想知道答案。</p>

顾楠望着他的头顶，呵呵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