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觉得很奇怪。
就算陈斯阅历颇丰,胸襟也不至于如此豁达吧?
无论是战场上的你死我活,还是朝堂上的唇枪舌战,他与陈斯,都如同死敌一般。
结果私下里见面,陈斯居然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而且从陈斯的眼神中,感觉不到半点敌意。
秦风实在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
“陈将军,就一点都不记恨我?”
“听说钟灵和你乃是结义兄弟,钟灵就是死在我手里。”
“除此之外,北狄战死的将士,以及刚才在朝堂上的侮辱,若是换做我,肯定是要报复的。”
听到这话,陈斯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仿佛整条街,都回荡着陈斯中气十足的笑声。
就在秦风已经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陈斯的笑声才终于停止。
只是眼神中却透着些许感叹。
“实不相瞒,起初,我还以为秦侯爷只是长相稚嫩,实则少年老成。”
“此刻听到秦侯爷的疑问,我才明白,秦侯爷真的只是个少年郎。”
少年郎……
秦风心里一阵好笑。
自从上了战场,连他自己都忘记,自己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
不过,少年郎这个形容,倒是有些谬赞了。
秦风可没有少年郎那般质朴,有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那股狠劲儿,连他自己都害怕。
陈斯露出一抹过来人的神情,语重心长。
“身为军人,最忌讳的便是将战场上的恩怨,带回生活中。”
“并非推卸责任,也绝不是为了与秦侯爷交好,故意说些好听的。”
“我与钟灵乃是结义兄弟,此事不虚。”
“但钟灵身为军人,从他披甲上阵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战死沙场。”
“死在秦侯爷手里,或是死在某个大梁将士手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国家战斗,没有什么正邪之分。”
说到这,陈斯眼神再次落在秦风身上,别有深意:“若我没猜错的话,秦侯爷是第一次上战场?”
秦风想了想,脱口而出:“第二次。”
闻言,陈斯又笑了起来。
看得出,这老家伙一旦离开战场,倒是个特别“乐呵”的人。
生活中和战场上,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
陈斯单手背在身后:“你与钟灵交手那次,不算。”
“那只不过是一场,剿贼行动罢了,算不上战争。”
听到这话,秦风不由眉头紧锁。
陈斯和钟灵可是结义兄弟,情深似海。
没想到,陈斯居然会用“贼”这个字眼,称呼钟灵。
这对于秦风而言,无疑是不可想象的。
陈斯阅历极深,一眼看穿了秦风的心思。
当即云淡风轻地解释起来:“钟灵乃是我大狄将士,在开战之前,渗透进你梁国境内,不是贼是什么?
“相应的,秦侯爷跑到我大狄青玉山,也不过是个越境之贼罢了。
“很多事情,都不必太过较真,不然活着会很累。”
秦风低着头,若有所思。
在此之前,没有人跟秦风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