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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战局的走向,牵一发而动全天下。
纥石烈桓端知道,单凭击败蒙古军未必能立时驱散小人,小人们拿捏准了你不敢杀他们依旧敢上蹿下跳。
楚风月知道,不管孙寄啸救不救得出,只要成吉思汗危如累卵,他的友军很可能会变本加厉。
术虎高琪知道,并且已无畏地表示,曹王府愿意和那个崩坏的金廷切断!
可谁也没料到竟然是宋廷,后发而先至。也罢,宋盟才是主体,宋盟也正好外强中干。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历史终于逃不掉重演——
当敌军精锐丧尽、苟延残喘,宋军歼灭穷寇机不可失,
宋廷却一天之内连发十二道金牌:
“皇上金牌到,命汝等即刻撤军,折返临安,不得有误!见金牌如见朕面,立刻照办!”
“皇上第二道金牌到!”“皇上第三道金牌到!”……“即刻返临安领赏,再不火速折返即作叛逆论处!”“命你速即起身,若再迟延即是违逆圣旨,立斩不赦。”
比历史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一个时辰,已十八道。
南宋王师根本也早就开入了敦煌瓜州交界,只不过先前没聚集起来和盟军正式把脸撕破。这不是因为他们比胡沙虎之流弱,而只是他们想下软刀子,一直在找角度操控和驾驭这个群龙无首的盟军。
他们远在南国,与敦煌隔着万水千山,可经行金国和西夏境内竟然这么畅通无阻,这意味着宋、金、夏廷早就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共建一个新王朝、一同抵御”……林匪。
宋盟本就是机械性地打,好不容易被曹王府对小人和敌人的态度振奋精神,还并未达到孙寄啸平安归来的最佳预期——可孙寄啸最差都马革裹尸,换得蒙古军七零八散,鸣沙山三战总算是痛快多于憋屈的……
一刹,却见十八道金牌如洪水勐兽般往脖子涌来、咬来,既窒息又鲜血四溢。
还想用打仗来逃避现实?现实到仗里来追杀你!主公病倒,天骄也不知何处去,群雄只能借烈酒浇胸中块垒,却如何浇得平?
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醉卧、瘫坐,望着炉子里的火沉默、难过,没什么动作,最多也就是厉风行拨这小火一拨。
说心如死灰,可到底还有一团火,只是才温热片刻,它又很快飘摇着减弱。
死寂中,又有第十九道金牌,被使者带到帅帐中。
“诸将立即去临安领赏,附逆贼林阡之事,既往不咎。”
宋廷措辞时软时硬,毫无递进层次,是因完全吃不透盟军。
谁都懒得去接圣旨或接茬,只有年轻的百里飘云还能有心力去辩:“难道朝堂不懂,‘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谁君,谁将?收了女真人打到西夏来,算保家卫国还是他林阡自己要一统天下?”使者冷笑淬了一口。
冷不防辜听弦勐地窜出来将他扑倒在地。
“土匪!你待怎地!”使者还以为辜听弦要大开杀戒,“救命啊……”一开始单刀赴会只是想充个胖子,这一刻只差没被吓得尿裤子。
“舔了它!”辜听弦原是把他头按在了唾沫旁边,“别脏我师父的帅帐!”
使者脸红到脖子根,却瞧出他不会滥杀,还想装得挺直腰杆。
“现下知道骨气了,怎么把韩太师函首送人的时候你们屈着膝?盟军金宋共融叫反逆,你们称呼金帝为伯父给他送岁币凭什么就算礼节?”辜听弦像抓着块抹布似的攥着他的头把口水擦干净了。
“听弦。”发话之人示意辜听弦松开来使,不作战时朱颜青鬓、轻裘缓带,一表人才算得上官军义军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