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身孕还星夜兼程往前线赶,吟儿不是不分轻重,而是——
敌方精锐大多会师,林阡天骄却皆缺席,西线盟军明显逆风,必须靠一个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镇在环庆,就算只当个精神象征也好!
首先是安抚、整合和指挥自己人,随即对潜在的自己人予以收拢,譬如,告诫盟军就算惨败狼狈,也务必照旧秋毫不犯,借民舍要打扫、借炊具要洗干……诸如此类,无需她拔剑拼杀,樊井和十三翼自然放行。
这般又紧锣密鼓了一日,吟儿忽然发现,当地金军原是色厉内荏?“痛打落水狗辜听弦”明显雷声大雨点小,匪夷所思还越来越小……
樊井也来找她推断说,金军或许正逐渐被恶疾缠身——眼前这遍布全境的无名之毒,极有可能是仿寒火毒,恐怕已然变种,面临失控境地。“不是真正的寒火毒。虽然不像它那么致命,但是传播力度更大。”
虽然、但是?因为、所以吧!活着的个个都是毒源,汇聚成可提供变异因素的天然大培养箱。再不抑制,蔓延天下,世代相传——这毒药,最终将与天、地、人共存?其实,是要以永生的形式灭世!还是那个老问题,以谁融谁?
诡谲的是,现阶段统辖环庆数万人口、挟金帝以令三军的曹王府,居然一反常态、从未提醒过周边军民要如何应付可能引起的灾病,更别提怎么积极地统筹行动来抑制事态的恶化……因此使无辜们谁都对真相一问三不知,还以为朝堂像前几天说出来的那样对弥漫的雾霾可防可控。
事实上,上面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问题有这么严重。
上面当然知道有问题——因为前几日刚发现这毒气时,唐小江就第一时间跳了出来,非但不为毒气的泄漏认错,反而还嚣张地说,这种能帮你们拿下环庆的毒是我唐门所配!要解药可以,你们必须给我唐小江相应的功名利禄!尔后他就被八抬大轿请到蒲察秉铉的军营、协助金军为王冢虎的麾下解毒。
讽刺的是,唐小江执意配制寒火毒,求的是功名利禄,配制失败搞了个半吊子出来,竟也还求仁得仁——他真是误打误撞帮曹王府融化了那个本来对林阡难以割舍的王冢虎!当然了,因为王冢虎和唐小江有私仇,蒲察秉铉为了不引发枝节,解毒过程中没让他俩正面接触。
上面却不知问题有这么严重——一旦那毒药神速变异、光速失控,唐小江不仅没给自己长脸,反而交不出解药惹人耻笑,于是乎就算被五花大绑押到蒲察秉铉军营也是不认了:不关我的事!眼下这变了种的毒可不是我搞出来!这可不怪本公子了!
见唐小江都没辙,术虎高琪也慌了,一慌之下,本能决定瞒报:不能影响驸马降伏盛世、痛击宋盟!快没时间了,林阡和徐辕终会追来,这是我军最后的空隙反败为胜!
然而如何瞒得住?又几日,初来乍到的山东军陆续萎靡,就算可以掩饰成“水土不服”,也是万万不能再报复辜听弦——正因术虎高琪为了有利于军情选择欺上瞒下,反倒害战狼和林陌错过了调整的最佳时机;金军才刚反败为胜得到环庆,便往人间炼狱过渡而不自知……
上面都不知道,民间什么情况就可想而知。
相比术虎高琪,蒲察秉铉要善良得多,早在请唐小江二次解毒前,甫一听闻刚好在环县的神医张从正判断说“寒火毒可能变异”,蒲察秉铉就想上报,救人心切到连环庆这块肥肉都顾不上。奈何却被术虎高琪从中作梗,休说金帝、战狼、驸马,曼陀罗的面他都别想见到。
蒲察秉铉不忍民众受苦,思前想后,授意手下们对术虎高琪阳奉阴违,虽“护送”张从正回客栈却没好生监视,还任由他和附近的居民频繁接触。
张从正一向直来直去,毫无掩饰地告诉关心事态的掌柜和店小二,赶紧收拾收拾跑,环县快要被这漫天毒气给淹了。
大部分人都是相信的,因为张从正向来医疾救亡,功绩卓著,深得人民敬仰。
少部分人怀疑:张大夫,自己怎么不跑?杞人忧天,夸大其词,哗众取宠?
还有一部分半信半疑:到底信术虎大人,还是信张神医?谁妖言惑众,谁欲盖弥彰?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信谁?
听闻张从正泄密,因为影响太坏,术虎高琪立刻把他抓了关起来。罪名是:散谣,乱金,亲宋。
抢在官宣之前的声音都是谣言,不管它到底是真是假。
然而寒火毒愈演愈烈,他总不能自毁长城吧,那样不仅有害民间,也太容易被上面知道,于是术虎高琪连夜又将张从正放出来攻毒。
不料却突发意外——张从正走夜路遭偷袭,被人发现时倒在角落奄奄一息……
因他受害,群情激愤,才终使术虎高琪压不住事态,也正是凤箫吟到达边界一日后,东窗事发给了正忙于修兵的战狼和林陌等人知情。
“圣上和王爷都爱民如子,却要被你这小人败坏英名!”战狼痛斥术虎高琪,却是因为金帝在座位上,才记得把“圣上”加进去。大势所迫,他也懂得屈身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