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月观峰之败,实际也是盟军所求,是战略意义上的佯败。
“都按照天骄昨夜的嘱咐实现了。我军这一败过后,黄掴的先锋就将与李全的本营‘接壤’。”李君前其实还真能再撑至少十回合,不过,黄掴,李全,你俩不是顺利吗,那就给你们继续顺利下去好了。
“这就是主公说的‘走着瞧’。”徐辕点头,胸有成竹。林阡没到?脑子先行。
要知道,李全确实顺利,可是黄掴并不。或许他俩曾经互有把柄、彼此包庇,然而形势是变化发展的,黄掴怎可能忍得了现阶段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算黄掴偏就对李全无私奉献了、楚风月纥石烈桓端束乾坤那些人会答应?他们对宋军分家的两派一视同仁,甚至现今李全集团的党羽多、那就更该拉着一起打!管他李全是不是你黄掴的线人,他终究不是我花帽军的主帅——束乾坤等人既然要露头表现,就一定会对黄掴这般进言:黄掴大人,还请分清轻重主次,新的矛盾已经生成!
如此一来,李全,你要怎么办。不打,你怎么继续凝聚你的大饼给麾下们充饥。打,你和黄掴之间还能绝对互信?
“林阡他,还是老样子,把军医当间谍使唤。”适才李君前一听谷雨是林阡所派就懂了,飞鸽传书上的“走着瞧”不仅是规避海上升明月风险而且还是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幌子,军医才是真的对徐辕传情报、解释“走着瞧”具体涵义之用,只不过,先发而后至了。
教第二拨兵马动身的决定,是林阡在听闻徐辕再度被算计的一刹就作出的。预料到红袄寨接下来一定分家的他,立刻托谷雨抵达泰安后告知徐辕,有关“顺其自然”的详细内容:
“李全和黄掴曾是坚定不移的盟友,但随着李全势力达到鼎盛,他们之间也会产生疏离。”——黄掴先会,李全必会。
“李全集团的目标确实不是抗金,但他们却必须有口号和事业,否则他们治下的红袄寨和他们鄙夷的青虹帮、黑风寨有什么两样?”——李全,守业更比创业难,你得找到事情干啊。
“盟军若然失势、被欺负得屁滚尿流,会复苏山东义军先前对金军的苦难记忆。我要看到李全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抗金主力。”——让我林阡赋予你李全新的目标和口号,那就是杨鞍旧的目标和口号!
“一旦黄掴和李全真的打起来,天骄可作为李全的盟友,使劲地掺和、逼他们渐行渐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啊,一直以来,徐辕李君前和杨宋贤都下意识地排斥红袄寨分家,可红袄寨为什么就不能分家。分家前,名义上团结,实际却分裂,李全集团达不到目的就拼命给徐辕使绊子;分家后,名义上分裂,实际却可团结,杨宋贤集团表面认败实际却绝不可能给李全这一主体拖抗金之后腿。
“主公,有这样的吗,要自己的兵马装成‘屁滚尿流’?”昨夜听完谷雨所说,准备对李君前发号施令的徐辕,仿佛又一次看到林阡蔫坏的笑……常年伫立风口浪尖的盟军,居然要悄然对李全祸水东引?可耻啊……
“害我天骄,罪无可赦。他李全想当山东的老大,那好,那就当当看,看他当不当得起?”林阡偏就让徐辕彻底认输,一蹶不振地带盟军退到绝路。所以最近情势对于李全而言好得顺风顺水、顺得李全集团包括李全本人都“始料未及”,前期确实是真的,后面却全是林阡教唆徐辕故意。
因为太顺,直接跳过了盟军垂死挣扎的步骤,李全准备好的所有继续打击徐辕及其接班人的妙招都失去用途,有如万钧之力击落在空处,一下子无所适从,很容易手忙脚乱、决策失误、真的和黄掴翻脸。当他被迫抗金,对红袄寨抵御外敌或解决内乱都有利。而黄掴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可能跟李全串谋说,金军假装给你几次胜仗——顶头上司快来了,黄掴自己也输不起。何况,朱雀毕方都撤完了,黄掴就算想串谋,找得到人通知李全?
善于内斗的李全,提前被形势考验“要不要攘外”和“怎么攘外”,如果他是清白的,那林阡会搬石砸脚地帮他继承杨鞍还顺带着敲章认可了他,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九成以上的可能是,他在“抗金”的激烈漩涡里不能自控地和黄掴互相抖落老底,最终使徐辕袖手旁观着收获内外皆休。
“金宋之间的硬碰硬,终将演变为黑吃黑。天骄,养好伤,等我来。”虽然还隔着百里之远,可徐辕抬头看阳光时,觉得林阡就藏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