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安好,阮家无需挂心。“木言眼神冷漠,扫过小然,令他如坠冰窖,双脚仿佛被钉住,无法动弹。作为小公子的家人,木言并未过分为难他们。她轻轻抱起小公子,打算离开,却被阮爹拦住。“太师,瑜儿尚未过门,仍是阮家之子。“阮家虽困,却不容外人欺凌。木言紧拥怀中人,毫无退让之意。此时,相国走出房门,背已佝偻,白发初现,想来两位女郎的遭遇令她心力交瘁。她简短命令:“让她走。”说完,她与木言对视一眼,然后牵着夫郎返回房中。近日府城,热闹非凡。先是权倾一时的丞相倒台,接着是位高权重的相国被软禁。这些变故让朝臣们人心惶惶,生怕灾祸临及自身。在御书房内,木言静静地站在德仁帝身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女皇的神情。当女皇看到奏折上的内容时,她的脸上绽放出了欣喜的笑容。困扰她多年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这让她内心无比喜悦。她轻轻合上奏折,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笑声在御书房内回荡。她转过头,对木言说道:“太师,你今日立下大功,朕十分感激。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告诉朕。”木言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平静地回答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女皇沉醉在喜悦之中,未能察觉到木言眼神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她再次拿起奏折,一遍又一遍地,仿佛想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印在心中。过了许久,她才依依不舍地将奏折放下。“太师,替朕传令下去,三日后审理相国结党营私、贪污一案。”木言微微鞠躬,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陛下放心,臣定会安排妥当。”想到三天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女皇的心情愈发愉悦,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太师辛苦了,三日后就劳烦太师多走一趟。”木言点头示意,随后默默地退出御书房。女皇目送着离去的背影,原本眼中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摩挲着手中的板子,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陛下,您真的认为她对您忠心耿耿吗?别忘了,她的心上人可是相国之子。”凤君从屏风后款款走出,娇柔的身姿倚靠在女皇的身上。女皇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冷漠:“那又如何?她不过是一枚贪恋权势的棋子,还能翻得了天?”在她眼里,一个贪图权力的人,是不可能做出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凤君低头注视着这个他深爱了半生的女郎,试图靠近她,却被女皇狠狠地推开。女皇还用帕子擦拭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凤君的碰触是一种玷污。女皇的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给我滚!”凤君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手心与地面的摩擦带来了一丝痛感,但这远远比不上她心中的痛苦。太师府内的气氛沉重得仿佛要把人压垮,静寂如同浓厚的淤泥,将一切生机紧紧裹住。当阮瑜缓缓睁开双眼,他并未看到熟悉的面孔,却意外地与三皇子对视。景清玉紧张地凑上前,“你感觉好些了吗?”阮瑜的嗓音带着深深的沙哑,夹杂着一丝困惑:“哥夫,你怎么会在这里?”景清玉将来龙去脉一一说给阮瑜听。原来昨日木言带着阮瑜回来之后,怕他想不开,又怕他厌恶自己,所以便去相国府将景清玉绑来陪着阮瑜。阮瑜静静地的听着,眉眼低沉,而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哥夫,你不怨我吗?”如果不是他景清玉液不会失去心爱的人,如果不是他母父和阿爹也不会失去女郎,一切都怪他。景清玉拉住阮瑜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不怪那是假的,可他毕竟是阮靖的弟弟,他又能做什么?“我怨你,但我也相信她。阮靖从小大大就是祸人的妖孽,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况且她答应过自己要风风光光的娶我,还没娶到我她就是死也不甘心。”阮瑜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现在的他不知道该信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迷茫地望着前方,心中一片混乱。曾经的他自信满满,做什么都能轻易成功。然而现在,失去了母父和相府的庇护,他感觉自己如同飘摇的小船,无所依靠。“对不起。”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三个字,他已经找不到任何为言女郎辩解的理由。景清玉看出他的困惑,温言道:“传闻相国府小公子骄傲自大,如今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阮瑜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的确,他曾经的所作所为确实称得上嚣张跋扈。他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却始终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他的心忍不住焦虑起来。景清玉看出他的焦虑,淡淡说道:“自从昨日我被绑到这里后,太师就未曾出现过。”阮瑜抿紧嘴唇,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他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明明知道言女郎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为何目光还是忍不住追寻她的踪迹?自己真是可悲又可恨!兜兜转转已经来府城一年,寒来暑往,再次步入深冬。在黑夜的掩护下,雨滴如星辰般闪烁着朦胧的光芒,轻盈地降落在大地之上。而这里的冬季,不同于陇城的皑皑白雪,这里的冷是清冷、硬朗的,与雪花的美景毫不相干。记得在陇城的那次相遇,小公子眼中闪烁着对雪花的喜爱与好奇。而我,却在他最期待的时刻,讲述了一个严肃的话题。如今回想起来,或许那时的我,并未真正理解他内心的渴望。木言站在庭院中,她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一片未被触及的湖面。三日之期仅剩一日,一切都在静待明日那场盛大的开场。说实话,来府城这么久,她逐渐的喜欢上了博弈的感觉,步步险棋,夹处逢生。明日将是府城最热闹的时刻。众人亲眼目睹相国府被软禁的过程,也自然知道是谁做的。如今木言成了府城尊贵的人物,他们也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只是心中不免嘘嘘,之前还冒天下之大为求助相国府小公子,现在才不过去了短短几月,就亲手带兵将相国府围住。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叵测。有的哥儿还庆幸当初与之定亲的不是自己。朝堂实力错综复杂,相国更是一家独大,被清算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们想不到会那么快。朝堂上,女官在宣读相国贪污受馈、结党营私的罪证,仁德帝闲情逸致的欣赏众朝臣的表情。朝臣们惶恐不已,生怕一个不小心罪名就被安插在自己头上。木言站在前头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颇为有趣的看着这场好戏。“相国阮白云为官时收刮民脂民膏、结党营私、滥用职权,朕已经查明真相,诸位爱卿有何异议?”朝臣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他们自然听出了女皇话中的意思,若是现在有人替相国求情,将会按结党营私的罪名论处。“臣等无异议。”这时候人人只想自保,不敢去做那出头鸟。女皇很满意她们的表现,她就喜欢识时务的人。“阮白云,你可知罪。”相国手脚带着扣链,身体站得笔直,即使诸多罪名强加于身,也不能失了自身的傲气。在广场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始终没有学会察言观色,但她知道这一次仁德帝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认。”女皇面色阴沉,脸色骤变,“阮白云,你犯下诸多过错,如今还想辩驳。”阮白云直视仁德帝的目光,“我为官四十载,从未做过一件伤害百姓的事,今日陛下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是想屈打成招不成。”阮白云自称为我,而不是臣,说明她已经对当今陛下失望至极。她光明磊落四十载,却落得被人平白诬陷,不能自辩的下场。女皇只要她的命便罢了,可偏偏祸及家人。如今她的两个女郎已经不知所踪,今日就是拼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家人。以前愚忠是她的过错,是她识人不清。今日若是能侥幸活命,她一定辞官回乡,过个闲云野鹤的日子。女皇没想到平日里愚忠的臣子竟然会反抗她的话,令她愤怒不已。她瞟了站在一旁的太师,想要她出来说几句话。木言不为所动,故作看不懂。女皇震怒,用力拍了拍龙椅把手,威胁道:“放肆,阮白云,你已经穷途末路,还不快束手就擒,也能留家人一个全尸。”阮白云捏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仁德帝,要杀便杀,即使你将罪名安插几百次,我也是不会认。”若是认下这份罪责,阮家将背负千古骂名。女官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陛下,大事不好了,百姓们跪在宫门口为相国请命,整个府城还出现了这样的纸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审相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