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河脸上也带着笑。</p>
儿子儿媳终于复婚，一家四口团圆美满，这是近几个月文家最好的喜讯了。</p>
“嗯，回家。”文江河附和着妻子，又不放心地看向儿子，“你还得在医院好好住着，等医生说可以出院才能回去。老婆我们可是帮你重新追回来了，这次你再守不住，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p>
这话带着调侃，惹得穆晚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您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一定让他好好治疗。”</p>
蒋丽娟原本没说话的，听到这里突然抬眸看向穆晚晴，不悦地问：“你叫文湛爸爸就是喊爸，怎么轮到我就不喊妈了？我跟文湛不是亲母子？”</p>
穆晚晴一愣，完全没想到蒋丽娟突然提起这个，顿时吱吱唔唔，眼神在几人间来回。</p>
“我……”她看向文湛，眼神透着求助，后者正要开口，蒋丽娟抢先打住，“我跟她说话，你别插嘴。放心，不会欺负你老婆的，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还在生我的气？计较我过去对你的态度？”</p>
“不不，没有……”穆晚晴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计较，只是……你对我的一直……我以为，你不想到我喊你……妈。”</p>
蒋丽娟追问：“我什么时候说过？”</p>
穆晚晴继续磕磕巴巴的解释：“可你以前……就很不喜欢我那么喊你。”</p>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对你还不够好吗？”</p>
“……”穆晚晴抿着唇，不知怎么接话了。</p>
心说，你现在对我只是不冷嘲热讽了，但也没个好脸色啊。</p>
文湛看着两个女人间的“战争”，又哀叹起当夹心饼干的无奈，还是开口圆场：“妈，晴晴心里早就原谅你了，是你自己态度不好，她才不敢改口的。”</p>
“哼，你心里眼里只有她，当然向着她说话了。”蒋丽娟不高兴，埋怨完又补充了句，“算了算了，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又不是头一次了。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幸福，我无所谓，不叫就不叫吧。”</p>
“……”穆晚晴无语，心想这怎么生病把脑子生坏了，一会儿开开心心的，一会儿又阴阳怪气。</p>
不过，穆晚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想着跟文湛已经复婚，于情于理，确实应该改口了。</p>
稍稍一思量，她放下结婚证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p>
其余几人都看着她，不明所以。</p>
她端了水杯转身，直直朝着蒋丽娟走去，心里斟酌着怎么开口。</p>
“妈，喝口水吧。”煽情的话她实在不会，等走到蒋丽娟身前，就这么简简单单表示了下。</p>
但这对于蒋丽娟来说，已经很意外了。</p>
文湛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勾，心里也暗暗欢喜。</p>
“儿媳妇改口了，你怎么又不给反应？”见母亲惊住没动，文湛也故意阴阳怪气地提醒。</p>
蒋丽娟回过神来，看着穆晚晴终于奉茶改口，脸色总算缓和不少。</p>
但摆了那么久的高架子，突然要放下身段，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p>
她别扭着，清了清嗓子，才故作镇定地抬手，接过水杯。</p>
“今天匆忙，我可没准备红包。”她眼神闪烁，嘀咕了句。</p>
穆晚晴笑了笑，“没关系，我帮您记着，回头您再补上就行了。”</p>
“……”</p>
她这么回应，倒在蒋丽娟意料之外，惹得她又习惯性讽了句：“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p>
穆晚晴一点都不生气，坦坦荡荡地说：“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啊！钱能买到快乐，买到踏实，甚至买到命——您看，你们母子俩，不就是靠钱跟阎王爷打仗吗？”</p>
“……”蒋丽娟被怼得彻底没话说。</p>
文江河看好戏，忍不住笑着夸赞：“不愧是作家，文笔好，口才佳，以后文湛跟你吵架肯定吵不赢。”</p>
蒋丽娟横了丈夫一眼，“你这当爸的，怎么盼着儿子媳妇吵架！”</p>
文湛说：“放心吧，吵不起来的。”</p>
兜兜转转，吃尽苦头，甚至都差点豁出命去，现在又身患重病——如此历尽磨难才重新娶回来的心爱之人。</p>
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吵半句。</p>
“行了，你们出院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治病的。妈，你也放宽心，过去种种，全都不要再想了，余下每一天，你开心就好。”</p>
有生之年，文湛第一次对蒋丽娟说出这样煽情肉麻的话。</p>
蒋丽娟那个感动、激动、欣慰、满足，瞬间泪流满面。</p>
都怪她，想明白得太晚了。</p>
————</p>
送蒋丽娟出院之后，回到病房，穆晚晴有些担心文湛。</p>
“蒋女士放弃治疗，你心里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在病床边坐下，她握着文湛的手，担心问道。</p>
文湛听她称呼“蒋女士”，知道她是还不习惯改口，也未在意。</p>
“放心吧，我刚才跟我爸妈说的话，发自肺腑，不管这病多难治，我都会坚持到底。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条命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命，而是全家人的命，我会担起责任的。”</p>
文湛知道她心里担忧什么，再次郑重承诺，给她一颗定心丸。</p>
穆晚晴听得感动，不由得叹息一声，在他床边趴着，枕着他的手臂。</p>
“文湛……我很心疼你，真的……”</p>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命苦，从小就各种悲惨。</p>
现在才知，人生在世，都有各自的磨难要经历。</p>
你在羡慕着别人时，别人也在羡慕着你。</p>
文湛知道她是真的心疼，心下受用，同时也觉得愧疚，“文太太，我也心疼你，遇到我这样一个丈夫，都没给你几天幸福日子。”</p>
穆晚晴在他手边转过头来，娇嗔地笑了笑，又逼退眼底的泪：“胡说，我现在就很幸福啊。”</p>
“是吗？”</p>
“难道你不觉得幸福吗？”</p>
文湛想了想，连连点头：“幸福，有妻如此，别无所求，当然幸福。”</p>
“那不就得了。”</p>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感慨万千。</p>
手机响起，打断了含情脉脉的两人，穆晚晴拿出手机看了眼：“俞乔打来的，估计是工作上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