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意志力啊！</p>

居然能忍着断骨之痛，内脏破裂之伤，强撑着出院走这么多路。</p>

这样刻骨铭心的爱，为什么不能厮守？</p>

老天爷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p>

穆晚晴没法低头去看，可是听到叶欢这么说，脑海里也能想象那幅画面。</p>

文湛越来越撑不住，即便瘦削，可毕竟身高骨架摆着。</p>

当他完完全全压下来时，她同样瘦弱的身板支撑不住。</p>

“文湛……文湛——”她不断地低呼呢喃，身子颤抖着渐渐蹲下，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也跟着一起倒下。</p>

穆晚晴的心都要窒息。</p>

当即哪里还记得先前说过的话，哪里还记得两人之间的阻碍。</p>

就这一刻，如果自己能代替文湛，别说是受罪，就算豁出性命都行。</p>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一手挽回来扶着文湛的脸，泪如泉涌，不住地喊。</p>

不知是谁回了句：“救护车快到了！很快就到！”</p>

“文湛……你撑住，别睡，很快就去医院了……我陪你去，陪着你，你撑住！”</p>

见他意识渐渐模糊，穆晚晴扭头一直看着他，不停地呼喊哀求。</p>

两人脸贴着脸，那黏在一起的湿润，也不知是谁的泪。</p>

一众围观人群，若不是亲眼所见，断不敢相信如今还有这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恋情。</p>

文湛说不出话，眼眸已经深深阖上，但他手臂依然揽在女人腰间。</p>

好像那个动作已经固话僵硬。</p>

没过多久，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p>

俞乔招呼了声，大家赶紧让开。</p>

文湛被抬上担架。</p>

彻底昏死过去的他，手软软垂在一侧摇晃。</p>

“你陪他去吧！再这样闹下去，真会没命的！”俞乔做为旁人都看不下去了，忙推了穆晚晴一把。</p>

到这地步，穆晚晴还能说什么，只能跟上医生的步伐。</p>

救护车赶往医院的路上，文湛短暂苏醒过。</p>

当看到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握着他的手黯然垂泪，他虚弱地勾了勾唇，露出极淡的一笑，再次陷入昏迷。</p>

穆晚晴脑子里一团乱麻，对当下、对未来完全混乱迷茫。</p>

一片静默中，她的手机响起。</p>

将她从寒凉冰封的深渊中拉出来。</p>

看着来电显示，她不用接都知道所为何事。</p>

蒋丽娟打来的。</p>

她肯定是才发现文湛从医院出逃，不见了。</p>

“喂……”</p>

她才出一个字，蒋丽娟义愤填膺的指责像雷劈一样砸过来：“穆晚晴，文湛呢？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他伤得多重你知道吗？昨晚才从ICU出来，今天就不要命地出院——”</p>

没等蒋丽娟把话说完，穆晚晴不紧不慢地打断：“我正在送他回医院的路上。”</p>

“……”</p>

蒋丽娟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如此轻飘飘地回应。</p>

“你……你真是害人不浅！”实在找不到诋毁的话了，蒋丽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p>

穆晚晴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p>

到底是谁害人不浅，她不想争辩。</p>

这场拉锯战，没有赢家。</p>

每个人都输得一塌糊涂，实在没必要互相怪罪。</p>

收起手机，她重新握住文湛的手。</p>

看着这人在昏迷中依然眉头紧锁，仿佛有万千思绪化解不开，惹她心疼不已。</p>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缓缓落在他眉间，一下一下轻轻抚触。</p>

到了医院，蒋丽娟跟文江河早已经在病房外等着。</p>

穆晚晴看到他们，心知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没等陪着文湛走近，她就停下了脚步。</p>

可不料，就在她转身欲走时，文江河将她叫住。</p>

“晚晴，你等等！”</p>

她定住步伐，回头，看到文江河朝她走来，礼貌地微微颔首：“文叔。”</p>

几天不见，文江河看起来衰老不少。</p>

想来妻子跟儿子，一个重病，一个重伤，他身体又本就虚弱，的确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p>

“你这些日子，能不能陪着文湛？他谁的话都不肯听，也就你能让他安静会儿。”</p>

文江河话音刚落，穆晚晴还没回复，蒋丽娟坐在轮椅上过来。</p>

“你在胡说什么！儿子有今天，不就是拜她所赐吗？你还求她来照顾文湛，你是想把儿子彻底害死吧！”</p>

穆晚晴没有回应蒋丽娟的指责，只是歉意地看了眼文江河。</p>

“文叔，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文湛只能辛苦你们多劝劝了。”</p>

话落，再次准备转身。</p>

“晚晴！”文江河又叫住她，上前一步叹道，“文湛只认你，你就当是替我分担一点，每天还是来陪陪他吧。”</p>

“文江——”</p>

“你闭嘴！”蒋丽娟刚要发难，文江河转头一声呵斥。</p>

这么多年，从不曾被丈夫顶撞过的蒋丽娟，一瞬间愣住，眼眸尽是不敢置信。</p>

“文江河……你，你敢吼我……”她满眼是伤地呢喃。</p>

文江河没理会她，朝穆晚晴伸出手，在她手臂处虚虚一推，“你去陪着文湛吧……好歹等他伤好一些，如果你……实在不愿跟他在一起，那到时候再说。”</p>

文江河明白，时至今日，不是穆晚晴离不开他儿子。</p>

而是自己儿子离不开人家姑娘。</p>

被反对了那么久，又被扣了一堆的罪名，也许人家早就累了，确实想放手离开了。</p>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能勉强。</p>

毕竟，这些日子实在让人家受了太多委屈和冤枉。</p>

穆晚晴心里当然放不下文湛。</p>

只是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再反悔未免尴尬，倒显得像自己故意在玩弄对方似的。</p>

可文江河开口了，她又不好拒绝。</p>

迟疑间，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医生急忙喊：“穆晚晴呢？病人苏醒在叫你，快点过来！”</p>

说话间，还能听到病房里的咆哮跟摔东西的声音。</p>

穆晚晴心弦一抖，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朝病房奔过去。</p>

“文湛，我在！我在！”她人还没到病床边，已经率先安抚着男人。</p>

围在病床边的医护立刻闪身让开。</p>

文湛佝偻着，一副又要强行下床的样子，被医护拼命按住。</p>

听到女人的声音，他动作一惊，眸光抬起。</p>

“你去哪里了……”男人虚弱地喘息着，质问。</p>

穆晚晴吞咽了下，人已经来到床边，扶着他缓缓躺回去：“刚才医生在给你治疗，我等在外面，没走……”</p>

“不许走。”</p>

“是，我知道，我答应过你的，陪着你。”她拉来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一手被他紧紧抓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