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萧允晏醒来,在罗氏兄弟的服侍下梳洗穿戴好,等着赫连漪来陪他一起用早膳,谁知进来的却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女子。“殿下,公子吩咐这几日让奴婢来服侍殿下。”她说着话,也不敢直视萧允晏,只将早膳一一摆在桌子上。“什么?她自己人呢?”“公子和沈姑娘一早就坐着徐将军的车子出门了,奴婢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一早,一早是什么时候?”“大约卯时左右。”萧允晏顿时大急:“罗鸿,速去问问杜绍桀,究竟怎么回事。”“是。”罗鸿匆匆地跑了出去。罗鹄也道:“殿下,我去向其他人打听一下。”说着,就出去了。萧允晏奇怪地看着那个婢女,问:“本王从未见过你,你什么时候来这府里的?”“奴婢原先是在袁大人府中服侍老夫人的,昨夜刚来的。”她偷偷打量萧允晏一眼,不知为什么脸上忽然露出娇羞的神色。这时,罗鹄又回来:“殿下,门房说她们是今晨卯时正往南而去的。”萧允晏当时安置赫连漪的时候,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特意让杜绍桀将宅子置在她的隔壁。不一时,罗鸿便跟杜绍桀一起来了,杜绍桀道:“殿下,末将从未听公主提起过她要去哪里。”“她有事一直是找你的,这次非要找徐千敏,莫非......”萧允晏一思量,顿时明白了过来她是一心要去安通劝降赵海,忙又吩咐:“罗鸿,快去备车马,我们去追上他们。”罗鹄道:“殿下,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只怕追也追不上了。”罗鸿道:“就算是去追,还是就我跟罗鹄去吧,殿下你就别去了。”“快去。”萧允晏吼得青筋都突了出来。“是是是,我这就去。”萧允晏又道:“杜将军,我们若是申时还没回来,那你拿着我的令和手书,带上你的三千兵马和徐将军的兵马借道青牛道赶往安通。”“是。”……已将近傍晚,赫连漪才总算如愿见到赵海:“赵海见过公主。”赫连漪望着他,见他眼里含着十分的恨意,心头一阵阴云掠过。徐千敏也是看出些许端倪,故意上前挡在赫连漪身前,对赵海道:“赵兄,你可算是来了。”赵海嫌恶地瞥了一眼徐千敏,却不肯搭理他,只对赫连漪道:“不知公主来找赵海可是有什么事?”赫连漪见赵海的样子,知道此人比任何人都难以说动,便不打算急于一时。只道:“我倒是没什么要事,可看赵将军的样子似乎有话想对本宫说?”“正是,赵海确实有话要对公主说,请公主摒退左右。”徐千敏和沈留香一听,知道此事不妙,两个人更是不敢离赫连漪半步。赫连漪却冷静地道:“你们去外面吧。”两人无奈,也只得领命。待他们出去,赫连漪道:“你说吧。”“臣有一问:公主在和亲途中便已出逃,不知道这数月来容身于何处?”赫连漪已知他将要说什么,却还是保持着微微笑意对赵海道:“四处漂泊,东躲西藏。赵将军,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赵海双眼圆睁,“好,那我就直说了。公主,这数月来,大宁连投两城,听说都是公主在从中说合的。”赫连漪顿时明白赵海来前,定是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忙道:“赵将军,此中情由你需得给我些时间,听我耐心给你解释。”赵海见她没有否认,已知是事实,不由大怒,“原来传闻都是真的。你将来有何脸面面见先皇面见列祖列宗?我敬你一声,喊你公主。若是不敬你,你如今不过就是一名在逃犯,阶下囚。”说时,赵海抽出剑直指向赫连漪。赫连漪没有闪躲,徐千敏却是听闻动静奔了进来,用自己的剑将赵海的剑挡开。赵海一时气愤大喝:“徐千敏,亏你徐家几代忠烈,却不曾想出了你这么个孬种。呸,你又有何脸面面对你徐氏列祖列宗?”徐千敏不甘示弱反驳于他,“赵兄,如今的陛下怎么夺的皇位你不会不知道吧?数月来残害了多少忠臣良将你也不会不清楚吧?篡夺皇位那夜,他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这事你不会没听说吧?他如此残暴不仁,你当真没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吗?”徐千敏一连数问,将赵海噎得哑口无言。待他心绪又稍稍平歇了一些,望了望赫连漪,心里的气还是难消:“作为大夏国的嫡长公主,我劝你还是自重些。无论是大夏还是大宁,无论谁当王,他始终还是姓赫连的,始终还有赫连氏的宗庙牌位。先皇膝下已再无男儿,无论如何,新皇还有血脉。”赵海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手指戳着赫连漪:“我只告诉你,你卖出去的城池我赵氏兄弟终有一日会重新夺回来。”等他说完,仿佛气已消了一半,忽然又颓丧地一把将剑扔在地上,“我赵海从没杀过女人,趁我没改主意前,你赶紧离开。”赫连漪恢复了镇静,对赵海道:“赵将军,此中情由你容我细说。”“还细说什么?你亲手卖了我宁国的城池是事实。”说罢,赵海转身准备出营帐,还没迈出去,他又回头扫了徐千敏一眼,眼里同样含着悲愤:“如若他日再见到你们二人,我赵海绝不会再手软。滚——”说罢,他愤然离去。徐千敏深知赵海的为人,知道赵海一旦认定的事绝无可能轻易扭转,于是小声相劝:“公主,我们先走,日后再从长计议。”赫连漪被赵海骂得神色木然空洞,如若行尸走肉一般地任由沈留香推着走。三人正欲走出辕门,忽听有人在喊:“拦住他们。”还不待三人反应过来,只见辕门外的士兵举起长戟挡住几人的去路。徐千敏知道赵海向来不会出尔反尔,估计是其他人已是得到了风声,回头望去,只见来人正是张有德。原来徐千敏初入军中之时,曾在赵树帐下当过差,他和赵海交情过甚,但和眼前这位张有德却是有过不小的过节。他此时才知,赵海定是听了他的添油加醋,才令其对自己如此言语刻薄,不留半分情面。“原来是张兄,是赵兄让我们离去的。”“呸,你这卖主求生的软蛋,谁跟你称兄道弟了?没得辱没名声。将他们几个都绑起来。”“做什么?”徐千敏用自己的身躯挡在赫连漪面前,又厉声呵斥:“张有德,你既已知道她是谁,还敢如此对待,真正卖主求荣的是你。”“笑话。你该不会是忘了今夕何夕了吧?我且问你,现在金殿上坐的是谁?”“现在金殿上坐的乃是弑兄杀君的暴君。”“大胆,你竟敢如此冒犯当今圣上。将这几个罪当该诛的先抓起来。”徐千敏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张有德设的坑里,但为时已晚。......纵使一路飞奔,萧允晏三人也依然没能追上赫连漪。眼见前面已是赵海的大营,罗鹄停下马车,“殿下,我们不能再往前了。”萧允晏道:“罗鹄,你前去打探一下。”“是。”罗鹄去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以后才回来,对萧允晏道:“殿下,人确实在大营里,如今被关押起来了。”萧允晏又气又急,罗鹄又问:“殿下,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他们若是拿公主相要挟该怎么办?”“现在什么时辰了?”“酉时初刻了。”萧允晏看了看天色,道:“罗鸿,你去那边引两个人过来,再想办法混进去。记住,本王要赫连漪毫发无损地回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