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杭州城最远的温州府的几大豪门士族的族人被押入杭州城,沉寂了数日的杭州府法场再次开启,这次的杀戮比前几日的杀戮更甚数倍!
严州府、衢州府、处州府、金华府、温州府、台州府、绍兴府、湖州府,除了已经基本上加入了江南商会的嘉兴府几个豪门士族,整个浙江所有排得上名号的二十六个家族,上下共四万余人,尽数被斩杀于杭州府法场!
血腥的杀戮如同一盘冷入骨髓的冰水淋在东南众多豪门士族的心头上,更是将浓郁得几乎一点就燃的火药味淋灭了一半!
福建布政使司衙门。
“疯子!疯子!真的是个疯子……”
江贺手里捏着从杭州城里传来的情报,口中喃喃低语,手不停地颤抖着,双目无神,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只有疯子能够做得出来!
加上宁波以及杭州城里的上万豪门士族子弟,整个浙江足足有六七万人死在了曹毅手中,整个浙江都被屠了!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孟庆海也是双眼无神,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他也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反击,竟会惹来曹毅如此酷烈的报复!
整个浙江有名有姓的豪门士族全被屠了!
“怎么办?”
听到孟庆海的话,江贺心中苦涩,遇上了一个疯子,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用自己老师的命赌曹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曹毅却用自己的命赌他们不敢造反!
是的!曹毅就是用命在赌他们不敢造反,要不然逼反了整个东南,曹毅纵使再得朱由校宠信也没用,到时候朱由校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可是这造反可真不是说说就可以的,现在各地六扇门对他们这些人盯得贼紧,加上孙承宗就在福建,他们根本就没有造反的机会,稍微有点异动,立马就是大军临门。
“师兄,难道我们就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看到江贺那带着绝望的神色,孟庆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深渊,随即又是一股不甘涌上心头,他们弑了师,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这让他怎么甘心!
“只能等广东那边的消息了。”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江贺沉声道“广东那边的防御比较松一点,那边有些家族在大海上有人,只有他们动了,福建和浙江的防御松了,我们才有机会聚集在各地的家丁。”
“唉……”
孟庆海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当初六扇门成立的时候,朱由校似乎就已经在防备着他们,除了指挥使会调任之外,连六扇门六品以上的官员也会被调任,甚至所有差役都会被调换防区,根本没有收买的机会。
没有兵马,一切动作都是笑话,而他们这些豪门再怎么富有也不可能养着万八千精锐家丁在府邸里闲着,不说别的,单单他们的府邸就养不下这么多人。
更何况养着万八千人的开支何其大,他们除了三两百的护院家丁,大多数都派在外面保护自家的产业,现在六扇门的人对他们盯得紧,根本没有机会召集人马。
唯有像江贺所说的那样,等广东那边有了动静,六扇门对福建和浙江的防御变弱后,他们才有机会。
而相同的一幕也在福建和浙江的各大府城上演着。
随着曹毅在浙江大肆屠戮的消息不断传开,仅仅十余天的时间,消息便传遍大江南北,便是地处偏远的蜀中也有所耳闻,一时间,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东南。
虽然之前魏忠贤也在陕西大开杀戒过,但那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那是朱由校授意的,是文人阶级和朱由校的斗法,死几个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曹毅这边就不一样,之前文人们已经服软认栽了,现在曹毅因为一件不算太大的事情,竟然屠了整个浙江的大豪门,在所有人看来,这简直是疯子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要知道当初魏忠贤在陕西杀的那五万余人是大小豪门都有,真正算得上大豪门的,也就六七家,连如今曹毅所杀的零头都不到,可也差点东南大乱。
而现在曹毅所杀的可都是称雄一方的大豪门,弱一点的都没有资格入曹毅的眼!
要是这样的杀戮,东南这边的豪门士族都能忍,那他们也废了!
另一边,朱季也带着数千东南士子通过大运河来到了山东,只不过,当曹毅在浙江大肆杀戮的消息通过大运河传到山东后,原本炒作得沸沸扬扬的山东士林瞬间一窒!
一些跳得最欢的大儒瞬间沉寂了,没人想要招惹一个疯子,要是跳得太欢,引起曹毅的注意,到时候东厂的人上门,那可就死得冤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朱季在山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在江南受到冷遇,大家都心里有数,那是曹毅的地盘,可在山东受到冷遇,这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叛徒!叛徒!……”
嘭!嘭!嘭!
一件件精美的瓷器被扫落桌面,摔碎在了地上。
朱季神色狰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一切都是极为顺利的,孔家带头闭府,其他孔氏一脉的先贤后人也跟着纷纷闭府,整个山东的士林也对他的遭遇极为同情,大大小小的文人士子纷纷声援,形势一片大好。
可是在浙江的消息传来后,山东的士林瞬间死寂一片,声援的人不见了,帮忙炒作的大儒们也偃旗息鼓了,他一下子由万人景仰变成了神憎鬼厌!
不仅如此,连本来跟着他一路从浙江走到山东的浙江士子也有不少人选择了退缩,如今曹毅正在浙江大开杀戒,那些人也担心自己的家族会被牵连到,因此选择了退缩。
“家主,这个也不能怪山东的大儒和士子们。”
等朱季发泄完了之后,站在朱季身后的一个朱家宿老朱椇才开口劝道“山东不比福建,山东就在天子脚下,这边的人自然更谨慎一点。”
福建天高皇帝远,他们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山东就在天子脚下,做得过了,引起皇帝的注意,有多少命都不够用。
“七叔,这种事情我也清楚,只不过一时气愤过头了而已!”
深吸一口气后,朱季也就冷静了下来,他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纨绔子弟,要不然他也没资格成为朱家家主了。
“只不过继续这样下去,七叔,恐怕我们还没有走到京城,身边那些人就散尽了啊。”
这才是他发怒的原因,曹毅在朝中的权势滔天,他想为父报仇,唯有将事情闹大,大到足以让皇帝忌惮的程度,朱由校才有可能治曹毅的罪。
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当他们走到京城的时候,可能就剩他们朱家几个人了!
“家主,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插手的了。”
朱椇摇头,朱季的心思他也清楚,可是如今曹毅在东南闹得那么大,他们的作用也就可有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