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还不知自己的考卷已在蒋夫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和聂芊芊一起跟着小六办理入院手续。
入院手续并不繁杂,有县令大人的引荐信,又有小六子领着,很快就办理完毕。
学院读书的束脩是免了的,但还有置装费、学杂费用、伙食费等费用,聂芊芊一共交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聂芊芊来说不多,轻松就能拿出来,可顾霄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这个时代对读书人很是看重,家中若能出个读书的苗子,为家族长远之计,那是砸锅卖铁都要供着念书的。
可他是男子,聂芊芊是女子。
受父母亲相处方式的影响,他未有女子不应插手外事,只应在家绣花扑蝶的想法,可女子是用来疼爱的,应是他撑起一方天地,他的夫人应是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享受生活的。
可现在,聂芊芊又是去县里卖鱼,又是卖灵芝,又是当药童的,风水日晒,奔波忙碌的···
顾霄捏紧了拳头,忽觉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既已决定走科考之路,便要以最快的速度中举,去京城参加会试。
至于去京城之后的路该如何走,他已有初步的想法。时移事迁,不知京中故人对他还有几分衷心。
聂芊芊肯定想不到她为顾霄掏的这二两银子成功激发了顾霄昂扬的斗志,在未来,创造了大宇朝创立以来的科考神话。
将学院的事情办妥,顾霄便道:“分班尚未有结果,我下午还是去天德书院抄书。”
聂芊芊其实想说他不必这么辛苦,既已要去学院读书不如下午去学院熟悉一下环境,可瞧着顾霄一脸严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好。”
两人刚出学院大门,却恰巧碰到了不想看见的人,聂文业。
不是什么恰巧,是聂文业在此等候两个人。他听了刘子昂的话后一节课都是魂不守舍的,下了堂便想找小六打听清楚,没想到就瞧见小六带着两人办理入院手续,显而易见,顾霄是真的要来学院读书了。
聂芊芊和顾霄离开聂家也好,盖了新房也好,他都不放在心上,可知道顾霄来学院上学,他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只识得些字的残疾,他有何慌张的。可想到许多次见到顾霄左手写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的书法时,心底就泛出些忐忑,鬼使神差的就等候在了这里。
聂芊芊来到这个世界上后还未与聂文业打过照面,她对这个被捧在手心上的聂家长孙可没什么好感,直接无视,目不斜视的准备离开。
聂文业正要咳嗽两声开口说话,见两人像是没见到他一样,径直从他面前走开,不禁生出几分火气。
他在家中地位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冷声叫住两人,“聂芊芊!”
聂芊芊回头,翻了个白眼,“有事?”
聂文业早听聂老太太说了聂芊芊变化很大,不再像原来那样唯唯诺诺的,可没想到对着他竟摆出这副态度。
考虑到这是在书院门口,他强压着火气,拿出一副为人兄长的姿态,沉声道:“我方才在学院听说了,顾霄受县令大人举荐可来学院免费读书的事情。”
聂芊芊歪着头,轻飘飘的回道:“然后呢?”
“二婶虽与聂家和离了,但你身上终是留着聂家人的血,作为你的兄长,我理应提点你几句。”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虽走运,对县令大人有恩,可不应挟恩以报,让县令大人举荐顾霄来书院读书,你目不识丁,自是不明白,不是识的几个大字就是块读书的料子,你让顾霄来书院读书,不过浪费资源银钱,届时他于学术上毫无建树,岂不是令大人他蒙羞,也会连累我们聂家面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