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外地人来锦城工作的也不少的,我就是下来摸摸情况,这一片今年要拆迁,但是有一些工作还是要落实到位的,不能这么糟塌咱们的市民,……”
几个小老头互相看了看,就把眼神落在了赵建辉的身上,一个老头一听赵建辉打着官腔,不由得就闷哼了一声,要不是看他面目俊朗、眸正神清,一付正人君子的老好人模样,只怕能拿起当凳子坐的那块砖头拍在赵建辉的脸上。
还是刚才和赵建辉说话的小老头儿有素质,他叹了口气道:“就我们这一块现在都是这么个情况,前两年就吵着要拆迁什么的,每户人家要收多少多少的拆迁费,说是要进行棚户区改造建设,可这块人都是穷人啊,到哪交十几万元的回迁费去?,结果这个事市里后来就没动静了,现在也没什么人管了,经常性的停水停电,象这街头上的垃圾,那更没有人去管了。但是相关部门各种费用照收,过期不交还加倍罚款,现在当官的也不知道都怎么了,就知道张着手朝老百姓要钱。”
在赵建辉身后的王云翔和夏春兰不由得就红了脸。可是赵建辉却神色毫无变化,他听着这个小老头在唠叼,还不住的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和小老头唠了有半个多小时,最后知道小老头姓张,今年五十七岁,老伴死了几年了,有两个孩子也不管他,他就靠几个退体工资生活,日子在这一片儿过的不算好可也不算太差劲。
和老张头说了声再见,赵建辉继续往前走,来到一道低矮的墙边,就听着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叫声:“你给我放下,这里面一个草棒儿都是我的,这可是你们老两口子早就说下了的……”
顺着墙头的缺口往里看,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妇正和一个老年女人争夺一块黑幽幽的毡布片儿。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脸惊恐的小女孩。
那老妇看上去头发花白,看着能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哪里会是年轻少妇的对手?很快,她就被年轻少妇推在了地上,破毡片儿也被少妇抢了过去。
那小女孩看着,跑过去拉那个老妇,她的力气3又哪里能拉的动一个成年人?忽然就张嘴大哭起来:“妈妈坏,打奶奶……”
站在墙外的赵建辉不由得就变了颜色,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对争执的女人居然是一对婆媳。
“你他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还不行吗?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是说过连这房子加上这些东西都给了你,可是现在的天气晚上还很冷,昨晚上风大,把我和他爹住的那地方的石棉瓦刮掉了,这毡片儿我那去挡挡寒,你留着也没用……”
那少妇却不理老妇的话,伸出手指戳着小女孩的额头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妈怎么就是坏人了?你看这个家里还有什么?都被别人拿去,你们长大了没地方住谁管你?这东西我还得留着呢,等你弟弟长大了结婚,我和你爹搭窝棚用呢。”
本来还想说几句什么的,赵建辉只觉得嗓子眼发干,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造成这种局面,难道仅仅怨那年轻的少妇不孝顺么?
“……当一处处花园般的城市新区拨地而起,我们很难想象,在这个花团锦簇的城市里面,还有十几万人一家老小依然居住在低矮潮湿、破旧连片的棚户区里。我们看到的,是乔迁新居的人们欢乐、灿烂的笑容,可是又有谁见过一些老职工,为了儿子结婚腾出筒子楼,老两口子睡在桥下的涵洞里?”
省委会议室里面气候宜人,几盆反季节的鲜花娇艳吐蕊。赵建辉参加了他来到西川的第一次常委会议,在张怀强宣布开会,还没有开始讨论今天的议题的时候,赵建辉举手发言,满屋子都是他震得人耳朵发疼的声音。
“所以,我个人认为,棚户区的改造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我今天正式提议,政府出资搞建设,利用五年的时间,消灭锦城拥有棚户区的历史……”
在赵建辉发言的时候,张怀强一直在安安稳稳的听着,当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伸手捋了捋梳的整齐的头发,笑着点头说道:“建辉同志谈起的这个事情是个大问题,我同意赵建辉同志的提议。不过……省长,你说的这个问题可是需要不少钱解决的,既然你今天在这里提了出来,想必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吧?我和常委会其他的同志拭目以待,需要我们出力支持的地方你尽管说,就算是要我去工地上搬砖和泥,只要能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我也愿意……”
老狐狸。赵建辉一听到张怀强这么说,马上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让我去搬砖和泥可以,可是要钱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这本来就是你省政府的事情,这个方案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到时候做的好是我省委领导的好,可要是做的不好,打板子的时候赵省长你一个人领受了吧,谁让你爱出风头呢?
其实,张怀强根本也没有想到,一向被家里人传言精明强干的赵建辉今天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错,棚户区改造的事情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做得好了还会赢得不少政绩,获得老百姓的爱戴。可是,这件事情要是好做的话,哪里还能到了你赵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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