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花咲耶姬,二阶堂奈在心里想到,深褐色的花,带有荆棘的枝蔓,这不就是所谓的木花?那花朵上的那一张脸,是否就是木花咲耶姬的化身,木花咲耶姬蛊惑这个孩子是为了什么,如果说这个孩子是第一个被戏剧扭曲的人……
如果让这一次汇演结束,这个孩子还能够回到以前的模样吗?看着小男孩那断裂的脖颈处,二阶堂奈的神色有点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够帮助到这个小男孩,她的眼睛能够看见,这个小男孩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的伤口,心脏在健康跳动,肺也因为呼吸而有规律地收缩,只是……那些红色的血液已经几乎被黑色的污浊物取代,就连小男孩脖颈处,都隐约渗出了不少黑色的液体。
这是源自于木花咲耶姬的污染,这位曾经的神明在此时已经和邪神无异,二阶堂奈眼中的樱花绕着她的瞳孔转动着,想要窥探到男孩身上的伤,只不过,她的眼睛告诉她,这个小男孩是健康的,唯一的伤口只有脖颈处,别的地方……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小男孩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个气球,哪怕想要治疗,也无从下手。
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减轻小男孩的痛苦,她所学习到的医术告诉她,失去头颅早就应该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医术是治疗生者的,而不是治疗死者的,从医学上来说,这个小男孩已经死了,但他的身体却又十分健康,这种矛盾让二阶堂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男孩,作为一个医者,她无能为力。
她能够缝合严重的创伤,能够剖离大片病变的缺口,能够把无数人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是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小男孩脱离痛苦。
在很久以前,她见过老师对那些已经抢救不回来的人说谎,告诉他们,很快他们就会被治好,那些人在听了老师的话之后便会露出笑容,然后带着希望向往新一天的到来,那些人往往撑不到第二天,在黑夜,静悄悄的时候,那些人就在睡梦之中去了神的身旁,老师为他们盖上白色的布,推着那些人的身体,沉默着,然后把那些人的死讯告诉他们的家人。
二阶堂奈问过老师,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如实告诉那些人,他们余下的时间并不多了,与其给予他们不存在的希望,不如摊牌,这样子,也能够给到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最后的收尾,让患者坦然面对。
老师当时没有反驳,只是告诉二阶堂奈,在某些时候,人会强迫自己说出谎言的,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为他们对同类抱有的情感上的共通,同情、宽容、理解、体谅,这种对他人的一切共通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说谎,会把事物朝着好的一面描述。
现在二阶堂奈感受到了老师当时话语是什么意思,面对这个孩子,二阶堂奈说谎了,她无法让自己说出男孩已经‘死去’的事实,她给予了这个孩子一个小小的希望,而这一个希望要付出的代价,是内心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感。
即便是素未谋面。
“再忍一忍,孩子。”二阶堂奈踮起脚,勉强够到了那个气球,她轻轻扶了扶气球上那张脸的额头,“很快就会变好了,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