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画!该死的!褚画你醒醒!”屠宇鸣发狂似的拍打起窗户,试图用巨大的噪声提醒自己的搭档小心。
然而没有用。月光下阖着眼眸的年轻人仍然一动不动,高举尖刀的手臂在这张白皙脸孔上投下黑色阴影。
摇曳的烛光、水中的玫瑰、情人的美丽**以及夺去自己情人的另一个人,这一切都太像往事重现。酒吧里的那幕已让她的心口剜出淋漓鲜血,方才的场景更将偷窥在旁的女人痛不欲生。
尖刀就无遮无藏地放在花园里的小木桌上,叶茵马上就顺理成章地想到,必须惩罚这个年轻人。
就在刀尖即将扎入褚画心脏的时候,枪响了。
千钧一发间,实在无法将搭档唤醒的屠宇鸣不得不选择了向叶茵开枪。
为伤口的剧痛激发的女人重又拾起刀,嚎叫着向仍然未醒的年轻人扑了过去——身处高处的屠宇鸣只得选择再次开枪,这回他直接命中了对方的额头。
褚画是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醒的。女人的死态相当狰狞,并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站立姿势,额头的鲜血滴滴溅落在警探先生阖着的眼皮上。
他从一种混沌不清的状态中睁开眼睛,视线前方一片血红。
所有人都被枪声引来了这个地方,与康恩娅一般年纪的男孩女孩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吓得惊呼不止。
这地方的男主人已换上一套相当考究的衣服,拨开拥挤的人群,拄着手杖迎向自己的情人。康泊将兀自发愣的褚画搂进怀里,用温柔的轻吻覆盖他的额头,用冰冷的指尖抹去他眉睫处的鲜血。
过了些时候警车也来了。当然这里本来就有了两个警察。
“为什么叫不醒你!我用椅背砸窗户的声响,几公里外的人都能听见!”难得地对自己的前搭档大光其火,疤脸警探揪起对方的衣领,扭曲着脸上的疤痕大声嚷嚷,“你他妈每天除了乱搞还能做些别的吗?!”
褚画烦躁地一把将对方推远。
在旁人看来,叶茵根本就是被自己的疯狂逼上了死路。
但或许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血脉录。面对屠宇鸣的将是数不清的调查报告,面对褚画的不仅仅是来自屠宇鸣的怒火与诘难,还有他自己的抽丝剥茧。
警探先生怀疑自己被催眠了,而且远不止这一次。
他想起了决定把小妹妹送走的那个夜晚,一种与今夜同样突如其来的倦意茧痂一般捆绑起了他,待意识重回之时自己却对此毫无察觉。
出于隐隐不安与内疚心理,这段日子只要一得闲,褚画就会给自己的小妹妹挂个电话,问问她今天玩了些什么游戏或者和老师们聊了些什么,随后再问工作人员治疗的进展如何。
见到玛丽莲的那刻,矫正中心的医师护士们都大感惋惜,这实在是个太过美丽无瑕的小女孩儿!她表现得非常乖巧,一点不像行为有所偏差的样子。若不是听闻了她的种种行径,简直能把最资深的医生也瞒过去。
担心精神类药物的毒副作用对小女孩的肝脏会有所伤害,药量尽可能地减少了,但小女孩儿仍旧耍着赖地不肯吃,并且总是成功。
“丽萨让我代她向你问好,问你有没有乖乖听话?”
“那你也代我向丽萨姑妈问好,回答她说玛丽莲很乖,玛丽莲想跟着褚画回家。”
褚画的声音有点哽,勉强浮出个笑道,“两个月。记得我们的约定么,两个月后我就带你回家。”
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甜蜜的话,这才彼此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玛丽莲挂掉电话,然后掉过头对监护她的护士说,“姐姐,我还想说些悄悄话儿。可不可以?”她表示自己还有几句话没有讲完,想要再打一个电话。
小女孩这段日子的乖巧表现让人疏于防范,何况那眨巴眨巴大眼睛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忍拒绝,护士小姐笑着叮嘱了几句,转身而去之际又被那甜甜嗓音唤了住。
“姐姐,”她捧着话筒,仰着小脑袋,用毛茸茸的眼神望着对方,“可不可以给我买一支棒棒糖呀?”
可是小女孩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的警探哥哥,反而打给了另一个男人。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里,她就不见了。从这家儿童行为矫正中心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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