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侧另隔出来的一长条形院落,乃是长房嫡长子贾赦所居之处。
此时虽已是夤夜,但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
除了贾赦外,书房内尚有其嫡长子贾琏和庶次子贾琮。
贾赦虽然因故没有参加荣庆堂的筵席,但通过几个心腹也对席间发生的事情,几乎都了如指掌。
“琮儿果然是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贾赦赞赏地看了一眼贾琮,随后眼中却闪过一丝叹息,暗道,“可惜是庶子。”
反观自己的嫡子贾琏,真是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外,可谓一无是处!
越想越气,贾赦一脸冷寒地盯着贾琏,好半晌后,才呵斥道:“你脑子长屁股上去了?老子先前是怎么给你交代的?都忘了?还是真当耳旁风了?”
深夜本来就万籁俱寂,在贾赦的威压下,房内更是死寂一片,几乎弄得贾琏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爷,儿子没忘。”贾琏冷汗涔涔,憋了半天才嘟囔出几个字来。
“没忘就好,那你说说,老子是怎么说的?”贾赦冷眉一横,斜睨着贾琏,神情间满是不信的样子。
“什么狼,牛羊,猪……”贾琏原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子脑袋正昏昏沉沉,被贾赦这么一喝问,登时愈发脑胀,竟什么词都忘了。
贾赦一听,顿时大怒,顺手就丢过一本《论语》,砸在贾琏胸前。
“混账东西,满脑子都是花天酒地,等二房得了全部爵产,我看你还是去上街乞讨吧,最好去醉花楼门前。”
一旁垂手侍立的贾琮,见状,立即捡起论语,重新规规矩矩地摆放到条案上,并对贾赦说道:“父亲息怒,大哥只是多喝了几杯,这才一时间没想起来。”
贾赦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条案前站立的庶子,淡淡问道:“那你来说说。”
“驱狼逐虎。”贾琮说话间又给贾赦倒了一杯温水,“父亲夜深了,还是喝些清水比较好。”
贾赦微微颔首,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之色,然后示意贾琮继续说下去。
“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们,这荣国府的爵产本应属于咱们长房的。”贾琮看了一眼睡眼朦胧的贾琏,“但二房却用不正当手段强取豪夺荣国府的爵产,是为豺狼和恶虎。”
“所以,孩儿从三岁起就暗暗发誓,一定要驱狼逐虎,夺回属于我长房的东西。”
贾琮越说越觉得气愤,原本稚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酷和狰狞。
贾琏看着烛光里面目可怖的贾琮,心底浮现一些惊悚,暗忖道:“这小兔崽子真是人小鬼大,难不成也被我这个哥哥当做虎狼了?连我也要弄死?”
不待贾赦追问,贾琮又主动补充道:“父亲,孩儿最近学了个词,叫做‘鸠占鹊巢’。用在二房身上,孩儿觉得再合适不过了。别看他们一时得意,迟早要还回来,就是吃掉的也得吐出来!”
听完这话,贾赦心中愈发对贾琮满意了,不亏是自己的儿子,这份心机简直就是跟自己不谋而合,甚至从言语上来看,更要狠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