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榻上的手一点点揪住了薄被,苍白纤瘦手上青筋格外明显。
杨嬷嬷见她如此执迷不悟,闭了闭眼,痛心道:“娘娘,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他从前爱重您只是因为有所图,他从没想过让您生下他的子嗣,老奴以为这些事情,在丽妃算计您喝下绝嗣汤的时候,您就应该心中有数了。”
“那时您正值盛宠,若是没有他暗中默许,丽妃怎敢如此行事?娘娘,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墙头为您折花的三郎了!”
杨嬷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避着宋明鸢,打从这小姑娘大骂李璋狗皇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会是敌人。
她看着陆婉贞,面露苦涩
看着打小长大的小姐经历这些,她心里又何尝好受,但是她更不希望娘娘对狗皇帝还抱有希望。
于是苦口婆心道:“您当李璋是顾念旧情没有下旨让陆家满门抄斩留陆家一线生机,其实他只不过是害怕陆家跟他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消磨掉陆家的锐气顺便博一个美名罢了,他要亡陆家的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您还不知道吧,当年您腹中刚成形的孩子,就是李璋叫人害的,李璋将人打杀不是为了给您出气,是为了灭口!老奴一直都觉得这事有蹊跷,但您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破旧的木板床上,陆婉贞已然赤红了眼睛,她两眼怔怔地看着露风的屋顶,脑子浑浑噩噩一片。
往日的事情如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最终定格成了襁褓里的一抹血色。
一股腥甜的血气直冲喉咙,最终被她死死咽下。
“娘娘,他承诺让您当皇后执掌六宫,没有做到,他承诺保陆家长盛不衰,也没有做到,您如今还要相信他吗?”
“呵呵呵……嬷嬷,我这一生就像是个笑话,就像是个笑话!”
两人的话无疑把陆婉贞心里对顺安帝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掐灭了。
“我对他一腔真心,甚至不顾爹娘反对也要嫁给他助他登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满眼疯狂,抑制不住心中滋长的恨意,浑身都在颤抖。
这么多年,她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心甘情愿变成一只笼中雀,他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嬷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人这样玩弄在股掌之间!连感情都要被利用得这么彻底!
看到她隐忍地克制着汹涌澎湃的恨意,一双过分苍白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
杨嬷嬷也红了眼睛:“娘娘,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为着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与母亲生了嫌隙,不该生生蹉跎了自己这么多年,是我害了陆家,是我啊!”
陆婉贞捶着胸口,哭得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她当年执意要跟李璋,他也不可能登基为帝!
陆家有今天,都是她当初一意孤行害的!
愧悔自责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把陆婉贞淹没,若非现下身体虚弱,她真恨不能提刀捅了李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