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程知微还是重复着,像是被梦魇一样挣扎起来。
周霖倾身过去抱住她的背,俯身凑近,忽然顿住,大掌摸上程知微的额头,灼人的温度烫着掌心。
她发烧了。
周霖不敢怠慢,快速穿好衣服,又拿了一件厚实的大衣把程知微裹了,立刻去了医院。
等针打上了,程知微才稍稍安静了点,只是脸上不正常的红色,提醒着周霖,她此时多么的虚弱。
张远恒拿着血检报告看了会儿,就让人准备东西进了病房。
周霖在病房门口等了半小时后左右,张远恒才出来,他摘了手套,看着周霖,“她发烧是因为耳朵里发炎。”
“耳朵里发炎?”周霖想到程知微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也许是水进了耳朵。
“准确的说是因为她耳朵里的……可能是血吧。”张远恒顿了顿,语气淡了些,“她的左耳因为之前受过重伤,还没好,所以这次进了脏东西后很快引发了炎症。”
周霖喉咙滚了滚,声音有些涩,“左耳受伤?”
“就是之前被打得半死那次。”张远恒的语气有点冲,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她的左耳听力开始下降,一直戴着助听器,你没发现吗?”
最后一句话问得讽刺。
周霖眉头皱了皱,却没说话。
“这次发烧,可能会对她的听力造成永久性的损伤,意思就是,她下半辈子也许就只有一只耳朵能用了,但很不幸的是,单耳失去听力的人一般都会发展成聋子。”
意思就是,不久的将来,程知微会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聋子。
张远恒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带着护士走了。
周霖在外面站了很久,才进了病房。
程知微的脸上不正常的红已经褪了下去,她安安静静的躺着,黑发铺在雪白的枕头上,衬得她一张脸毫无血色,下巴格外的瘦。
她……从未说过……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的明显。
周霖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点了绿色的通话键。
“有事?”
或许是他的声音带着冷意,手机那端的徐珍珍沉默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问:“阿霖,打扰到你了吗?”
周霖垂眸看着程知微,声音淡淡的,“没事,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问知微还好吗?”
“她……很好……”
徐珍珍立刻松了一口气,语气松快了些,“是我的疏忽,我不知道居然有人会那样的激动,给知微泼了一身的狗血,对不起,阿霖,真的对不起。”
她可怜的道歉,和之前咄咄逼人让程知微跪下忏悔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知道的,珠珠死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徐珍珍啜泣起来,“是我太偏执了,我对不起知微。”
周霖心里蓦然生出一股子不耐烦来,但是他忍住了,只是语气有些冷,“你早点休息吧,快要手术了,别熬夜。”
徐珍珍的哭声滞了滞,随后低声说了句:“好。”
通话挂断,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周霖忽然伸手想碰碰程知微的耳朵,可是只碰到头发,他的手便又收了回去,眸光复杂一片。
程知微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梦里,她拒绝了周家结婚的提议,一个人离开了渝城追求梦想,她看到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唱着自己喜欢的歌。
然后……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