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的小衣(2 / 2)

萧言舟顺着她话问道:“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谢蘅芜此时处于一种困顿与清醒之间的状态,头脑中像一团浆糊。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没有注意到先前还在脊背上的手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后颈。

“妾身今儿大半日都在陛下这里,哪里有人会与妾身说什么呢?”

谢蘅芜挪了挪身子,换成更加舒适的姿势,萧言舟的手掌顺势按到了她颈侧。

他细细一想,也是。

他把谢蘅芜拘在紫宸宫,紫宸宫的人,自是无人敢多嘴的。

萧言舟的指尖挑起一绺发,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

谢蘅芜闭着眼,容色安和,像是丝毫没有察觉方才一闪而过的杀意。

“你还没有回答孤的问题。”

许是意识到此时的谢蘅芜很好糊弄,萧言舟一面玩着她的头发,一面低声问道。

果见谢蘅芜蹙眉,迷迷糊糊反问:“陛下问妾身什么了?”

萧言舟将头低下,几乎与她鼻尖相碰。他哑声,带了莫名的引诱。

“可知道太后想要做什么?”

在下午的时候,萧言舟借题发挥时,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谢蘅芜的确不曾回答。

见她睫羽翕动,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谢蘅芜半眯着眼,轻声道:

“妾身不知道……只是太后待妾身的好有些太过了,妾身觉得不自在。”

萧言舟也没指望能从谢蘅芜口中问出什么,他与生母如仇敌,却又最了解对方。

崔氏佛口蛇心,所有付出的好处,都要收取百十倍的代价。

成为太后之后她整日礼佛,作的一副慈悲模样,几乎让人忘记了她尚且为妃时的手段。

崔氏对待谢蘅芜的态度,只让萧言舟觉得是不安好心。

“怎就不自在了?”

谢蘅芜小声:“妾身与太后娘娘非亲非故,又并非本国人,按理说,太后娘娘应该疏远妾身才对。”

萧言舟轻嗤:“还不算笨。”

怀中人不满嘟哝:“我本来也不笨……”

看来是困意上涌,谢蘅芜连自称都顾不上了。

萧言舟自然也看了出来,他掌心贴上她的后颈处,轻轻揉按着:“困了便睡吧。”

说着,他在她颈后一掐,谢蘅芜眼皮一沉,蓦地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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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谢蘅芜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了萧言舟的身影。

她对此习以为常,萧言舟早朝总是起得早,下朝后又往往会去御书房,一般午膳后才回来。

她慢吞吞坐起身,仰头时感到后颈一阵酸痛。

谢蘅芜兀自犯嘀咕,自小接受的贵女教习让她能睡姿一夜不变,向来安稳得很。这么多年,每日晨起都无甚感觉,怎么偏偏昨夜过去,就脖子酸痛了?

难道是因为昨夜不困吗?

谢蘅芜忽然想到入睡前,好像萧言舟问了自己什么。

她默默回想着,发觉自己想不起来是何时睡去的了。

许是后来困了便不记得了吧……

谢蘅芜没再多想。

简单梳洗后,她往外走去,正好遇上回来的赵全。

“赵公公怎么回来了,陛下呢?”

赵全的眼神有一瞬的闪烁,旋即又恢复正常。

“回禀小主,陛下吩咐奴回来取东西呢。”他笑眯眯说道,笑容一如寻常,“对了,陛下说小主不必等,回去便好。”

谢蘅芜不疑有他,轻声谢过了赵全。

与此同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离京城。

工部尚书诚惶诚恐坐在车中角落内,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而在他的对面,是乔装易容后的萧言舟。

萧言舟此去身份,是尚书的幕僚。

工部尚书不敢看萧言舟,只垂眸盯着自己的衣袖。

盯着久了,他又悄悄挪开视线,往对面瞄去。

只见萧言舟的手背搭在膝上,掌心里似乎把玩着什么东西。

他看不清晰,只依稀觉得熟悉,像是从自己夫人那里见过。

是香囊吗?

工部尚书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陛下不喜熏香,那是人尽皆知之事,又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一个香囊呢?

他没再多瞧,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自己的衣袖看。

但萧言舟手里的的确是香囊。

谢蘅芜绣的那一只。

其上狸奴憨态可掬,捧着一只绒球把玩。而萧言舟的指腹,正按在那只绒球上,看起来很像狸奴捧住了他的手指。

缕缕幽香若有若无传来,萧言舟的眉目愉悦舒展。

只是有着易容面具在,这细微的表情并不明显。

他想,谢蘅芜还真是懂他。

若是没有这香囊,离宫这几日若发作头疾,还真是很麻烦,

虽说周启也有药能压制,到底不比她的香来得直接。

至于里头的东西,他早已看过了。

一小片凉而滑的绸缎,有一瓣莲花绣样,边角整齐,似是裁下来的。

萧言舟见过一回。

在谢蘅芜的小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