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怒吼,将身前的坐榻掀翻,心中尤有怒气,又狠狠的踹了那倒地的坐榻一脚。
“嘶~”
桌塌坚硬,一脚踹上去,反而将他的脚磕得生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痛!
实在是太痛了!
然而更痛的,却是他的心。
“贱人!”
他眼中含着杀气,他现在是恨不得冲入城外女观,将甄宓一刀杀了。
呼~
发泄了心中不满之后,曹丕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与其为一个女人生气,不如想这如何掌控局势。
但是
一想到那贱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的模样,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怒火!
贱人!
贱人!
若不是看在你为我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我绝不留你性命!
夜幕降临,许都城中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戒严的命令令整个城市变得紧张而严密。街道上,士兵们严阵以待,分布在各个关键位置,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街道两旁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黄光,映照出士兵们紧绷的面容。冷酷而坚毅的眼神扫视四周,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夜风轻拂,掀起微微的尘埃,增添了一丝肃杀之气。
城墙上的哨兵目不转睛地守望着,身穿战甲,手持长枪。他们高举警戒的旗帜,铁青的面容透露出坚定而警惕的神情。
夜色中,他们宛如钢铁壁垒,守护着许都城的安全。
从城门到城内的街道上,行人绝迹,只有零星的灯光点缀其中。即便是行走的公人,都会受到士兵的仔细盘查,确保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进入城中。
这种紧张的氛围让整个城市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许都城内的宫殿和官署也被戒严所笼罩。殿内的灯火较往常更昏暗,宫廷中的官员们低声交谈,谨言慎行。即便是皇帝的寝宫,也布满了侍卫和禁军,严密守护着皇帝的安全。
许都四遭,早已经戒严。
城东菜市场这几日一直可以观刑。
砍的头,估计有数百颗了,血流成河,场面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便是那些平日里喜欢看热闹的百姓,这几日都不敢去菜市场来凑。
实在是太惨了。
而比之行刑场,在许都百姓心中,更阴森的,无疑是城中的许都狱。
此刻的许都狱,牢房中散发着阵阵腐臭和潮湿的气味,让人不寒而栗。狭小的空间中堆满了凌乱的稻草和脏污的稻壳,显露出岁月的摧残和腐朽。
牢房的墙壁湿漉漉的,上面满是黑色的霉斑和脏污的痕迹。阴森的灯光在昏黄的光线中摇曳不定,投下诡异的阴影,让整个空间更加阴冷恐怖。
墙角处铁链嘎吱作响,锁链沾满了锈迹,寒冷的铁窗上结满了蜘蛛网,密密麻麻的蛛丝仿佛在宣告着绝望和孤独。
地面上散落着凌乱的骨骸和污秽的垃圾,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封闭的空间中充斥着沉闷的空气,几乎无法呼吸,让人感到窒息和压抑。
牢房中的囚犯们面容憔悴,衣衫破旧,他们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哀嚎和低声的呻吟,更加让人心生恐惧和悲凉。
“先生,今日的酒菜送来了。”
此时寂静的许都狱中,却是传来一声低语。
吴押狱乃是中年人模样,此刻身穿狱卒服饰,手上端着一个灰褐色的食盒。
吱吖~
他将牢门上的锁头打开,脑袋四探周遭,确定无人看到之后,便走入监牢之中。
近日魏王杀多了人,整个许都狱满了又空,他的差事轻松了不少,但是想到从狱吏中得到的消息,他心中不免沉重起来了。
“小兄弟又来了。”
在监牢中待了几日,华佗早不复之前道骨仙风的模样了。
多日未曾洗浴,身着的衣物邋遢,身上也有一股浓重的体味。
但好在他的精神头不错。
论起养生功夫来说,他华佗敢说第一,便没有人敢说第二!
哐哐~
食盒打开,见到其中酒菜,华佗眼中一亮。
“今日怎如此丰盛?”
平日里吴押狱虽有带酒菜来,但至多一菜少肉,如今三盘,具是肉食,这家伙莫非是发达了?
“看来小友近来生活不错。”
吴押狱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先生,明日恐怕你我便不能再相见了。”
明日便不能再相见了?
刚拿起筷子,额头圆润的华佗便愣住了。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便释怀了。
他夹起一片猪头肉,拿起小酒壶,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进去。
“好酒,好菜!”
见华佗明知明日要死,居然还这么豁达,吴押狱心中感佩。
“老先生的当真神人,不惧死生。”
华佗却是摇了摇头。
“并非我不怕死,而是生死有命,逃也逃不了,我今岁六十有三,本来便是半身埋入黄土的人了,有何不能豁达的?”
“唉~”
这是这句话说完,华佗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这一身医术,来不及传授下去了。”
华佗看向吴押狱,这吴押狱每日送来酒食,看起来也是憨厚老实之人。
更何况明日他便要死,除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
华佗当即说道:“我今将死,恨有《青囊书》未传于世。感公厚意,无可为报;我修一书,公可遣人送与我家,取《青囊书》来赠公,以继吾术。”
吴押狱闻言大喜。
他当即拍着胸膛发誓:“我若得此书,弃了此役,医治天下病人,以传先生之德。”
在这个时代,有一门手艺都是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这华佗乃是天下有数的名医。
他吴押狱若能学得其皮毛,日后传家的本事便有了。
他当即伏地而拜。
“去,取纸笔来罢。”
吴押狱重重点头,忙出牢门去找寻笔纸,不想在去狱中存有文书笔墨房间的路上,却是撞见了狱吏。
狱吏者,许都狱的一把手,相当于后世的典狱长。
“属下拜见狱尊。”
嗯?
狱吏见吴押狱低着头,一脸心虚的模样,他眉头微皱。
“今夜不是你值班,你来作甚?”
“我……我……”
吴押狱结结巴巴,眼珠疯狂转动,似乎在想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是要救那华佗?”
救华佗?
吴押狱直觉自己膝盖一软,当即跪伏下去,他说道:“便是狱尊借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作出劫狱之事,还望狱尊明鉴。”
“哼!”
狱吏轻哼一声,说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看向吴押狱,说道:“带我去见华佗罢。”
去见华佗?
吴押狱心中一惊,心中有些不情愿。
有了狱吏之后,那神医华佗,可会将他的青囊书传授给他?
“嗯?”
狱吏轻哼一声,吴押狱心中恐惧,只得说道:“那神医华佗感自己命不久矣,欲将毕生所学之《青囊书》传授于我,此番属下前来,也是为了找寻纸笔。”
“不想你吴押狱,还懂医术?”
他轻哼一声,言语之中已有不耐,道:“带路。”
“诺。”
心中再不情愿,吴押狱也只得带着狱吏前往华佗被关押的监牢之中。
见吴押狱脸有忧色,其后还跟着身着狱吏袍服的胥吏,华佗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饮下,话也是缓缓说出来了。
“我这几日被这小友照顾,是故赠他机缘,你若是要争抢的话,恕我不送。”
“哈哈哈~”
那狱吏大笑一声,说道:“老先生误会了,我今日前来,非是要你青囊医书,而是要救你一命的。”
救我一命?
华佗愣住了。
在狱吏身后,顿感自己机缘不在的吴押狱还没来得及苦,听狱吏此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救老先生?
他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狱尊,此言当真?”
狱吏哈哈一笑,说道:“真真切切,真的不能在真。”
华佗眼中有着异色。
“魏王要杀我,凭你个狱吏,能保住我?”
狱吏在许都狱中或许算个人物,但在许都中,连魏王府中的奴仆都不如。
“不是我保你,而是殿下要保你。”
殿下?
华佗愣住了。
许都,难道有贵人要保他?
但他并不认识有什么贵人啊!
“汉中王太子。”
见华佗疑惑的时候,那狱吏也是将刘禅的名号报出来了。
汉中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