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辩了几句嘴,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书院同窗的日子,说着说着,不禁露出感慨之色。
包拯合起案卷,悠悠问道:“如果按照我们以前的查案之法,陈公能撑住多久?”
“陈公想撑,宫中也不会让他撑的……”
公孙策叹了口气:“朝堂重臣与我们所见终究不同,维持朝野稳定是首要之务,案情牵连越多,越会束缚住他们的手脚。”
“我以前瞧不上这等行径,觉得都是当权者不为百姓作主,各种理由的推托,如今却也明白,我们所见的涉案百姓无辜无助,希望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但若真的引发了动荡,会有更多的人遭遇不幸!”
“我们真正该做的,是给出一个危害性最小的破案之法,而不是一味逼着上面为了破案不顾一切……”
包拯颔首:“所以分别在即,能见识到如此破案之法,于我们亦是大幸!”
这个年代没有钻法律漏洞这种说法,因为法律在很多时候都是摆设,而包拯始终是站在律法一边的,也不想死板地执行,更希望于灵活的运用。
可说易行难,以前他也一直没有找到切实可行的办法,直到净土名单一案,才切实地见证到,如何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将贼人绳之以法。
或许通过这样的路,不断扫除罪恶,完善律法,有朝一日,能在大堂之上,光明正大地审判这些恶徒,令那些达官权贵也战战兢兢,再也不敢视天理正义、朝廷法度于无物!
“看到刑房灯亮着,就知道是你们!”
正在这时,颇有几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亲手点着一盏灯笼的吕安道走了进来,面色既凝重又兴奋:“两位,第六具尸体出现了!这次的遗书里面,还明确提到了,在‘净土’中享乐的京师贵人,共有二十位!”
“到这一步了?”
包拯和公孙策并不意外,只是也对进展的速度感到诧异:“真快啊!”
眼见两人稳坐在那里,丝毫不动,吕安道很是不解:“不去告诉仕林么?”
公孙策笑道:“千万别,他的声名在那,一旦出面,是会让许多贼人投鼠忌器的!不说他,便是我们,都别出现在有心之人的眼前!”
包拯按了按眉心,一向木讷的语气里透出不好意思:“我累了!回家睡觉!”
目送着两人结伴休息去也,吕安道摇了摇头,也打了个哈欠,回家去了。
……
老桥巷。
狄家后院。
不见花团锦簇,只有兵器练武,狄进一锏在手,劲气破空,嗖嗖之间竟有几分如弓弦震响的节奏。
“啪啪!”
待得他走完最后一式,抚掌声准确地从身后传来,狄湘灵笑吟吟地走出:“能有这般火候,亢龙锏就是正式入门了!”
狄进由衷地道:“不愧是家传绝艺,确实博大精深,我至今也只能算是最粗浅的运用,不过精力确实没有放在上面多少,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以你的根骨天赋……唉!”狄湘灵感到惋惜,但也清楚世事不可兼得,相比起个人的武力,还是如今三元魁首的成就和破获一件件要案带来的影响更大,却又有了个想法:“还是第一次看到六哥儿在破案时,如此的身心放松,你也可以将此等心境融入亢龙锏内,别将它当成家传绝艺,只视作寻常武学,自有一番别样的感触!”
狄进懂意思,可尝试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难……”
这确实需要千锤百炼的极致基础,亦或是在生死绝境中无视一切的极致心境,狄湘灵并不强求,又问道:“案情如何了?这案子好生奇特,你近来都没去开封府衙吧?”
“这案子确实与众不同,我都没怎么出力……”狄进笑了笑:“在结案之前,我应该都不会去府衙了,这也是让案情推进的最佳之法。”
正如二桃杀三士,不是就发两个桃子那么简单,还有大量的其余工作,在狄进原本的预料中,他也要根据事态进展,让府衙加以推动。
可事实上,完全没用到,那群人比他还来劲,破案进度嗖嗖嗖的往上涨。
只能说天圣年间确实适合,早些年,文臣恩荫不敢如此逼迫,晚些年,武人勋贵的戾气也和血性一并消散了。
也就在现在。
侦探神隐,在家练功;
犯人活动,推进案情。
全自动式破案法,实在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