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把车开到楼下,抬头看看家里的阳台和瞳瞳的窗户,发现瞳瞳的屋里还有莹莹的微光,估计瞳瞳没睡,或者忘记关台灯了。
安铁进屋以后,走到瞳瞳的房门前,犹豫了半天敲了敲房门,就听里面瞳瞳慵懒的声音传出来:“叔叔,是你回来了吗?”接着,瞳瞳把房门打开,好像刚起床的样子。
安铁道:“丫头,你睡了?”
瞳瞳“嗯”了一块,揉揉眼睛看看安铁,说:“见到白姐姐了吗?”
安铁顿了一下,很困难地说:“瞳瞳,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看卓玛。”
瞳瞳纳闷地说:“这么晚了去看卓玛?!叔叔,你是不是喝多了?”
安铁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卓玛死了!”
瞳瞳一听,睁大眼睛看着安铁,说:“叔叔你说什么?”
安铁声音沙哑地说:“卓玛,她死了。”
瞳瞳激动地抓住安铁的胳膊,眼泪在眼圈转悠着说:“叔叔,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卓玛怎么会死呢,前两天我还跟她在一起呢。”说完,瞳瞳扑进安铁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安铁木然地说:“别伤心丫头,人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而已。”
安铁搂着瞳瞳,轻轻抚摸着瞳瞳的肩膀,心里一片灰暗,接着说:“快去换衣服吧,看你卓玛姐姐最后一眼,快去!”
瞳瞳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睛里掉下来,然后机械地转身进了房间。
安铁走到客厅中央,点了一根烟,来来回回地走着,卓玛的死就像一团烟雾一样,弥漫着整个房间,瞳瞳进去没一会就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拉着安铁的胳膊,哽咽着说:“叔叔,咱们快走!”
安铁看看瞳瞳的样子,只见瞳瞳似乎是随便套了一条裙子就出来了,头发散乱披在肩上,眼睛哭得已经有些红肿了,眼泪还在顺着眼睛往下淌,好像换衣服的过程眼泪就没断过,安铁揽着瞳瞳的肩膀,手掌在瞳瞳的肩头使劲捏了一下,说:“丫头,到了那千万别太伤心,否则你海军叔叔就更难过了,知道吗?”
瞳瞳使劲点点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这时安铁听到一串叮叮当当的铃音从瞳瞳的手腕处传来,安铁一看,瞳瞳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个手链,正是卓玛刚来大连送给瞳瞳的礼物,这铃音现在听起来居然是那么苍凉,拨弄得人的心都快碎了。
安铁匆忙地带着瞳瞳赶往医院,到了急救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白飞飞还是呆呆地坐在那,眼睛通红,神情暗淡,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安铁带着瞳瞳走到白飞飞身边,白飞飞才看到安铁和瞳瞳来了,白飞飞一看瞳瞳,赶紧抱住瞳瞳痛哭起来,瞳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往下滚,可却没有哭出声音。安铁看着白飞飞和瞳瞳相拥而泣的样子,动了动喉结,低声说:“飞飞,瞳瞳,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卓玛吧。”
白飞飞和瞳瞳抬起头看了一眼安铁,默默地跟着安铁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安静得出奇,李海军坐在那像着了魔似的,不说话,也不动弹,紧紧握着卓玛已经僵硬了的手,这种样子让安铁他们三个人一下子就愣在那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瞳瞳慢慢靠近卓玛的病床,瞳瞳走路的时候,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使这个一片死寂的病房里又多了一丝诡异的感觉,李海军似乎也被这个铃声惊醒了,扭头看看瞳瞳,眼睛里满含一种让人心痛的绝望。
瞳瞳靠近卓玛以后,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卓玛安详的面容,动了动胳膊,然后看了一眼李海军,李海军,此时看瞳瞳的目光非常怪异,似乎看到了瞳瞳就像看到活生生的卓玛似的,眼睛死死盯着瞳瞳手腕上的铃铛。
瞳瞳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卓玛的脸,瞳瞳手腕上那串铃铛的声音又响彻在急救室里,仿佛是一种倾诉、一种祈祷、一种祝福……
李海军看了看瞳瞳放在卓玛脸上的手,又看看脸上挂满泪珠的瞳瞳,突然间趴在卓玛冰凉的胸口上放声大哭,像一个受伤的野兽似的,那种类似于尖叫的哭声,让在场的几个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瞳瞳摇着李海军的胳膊,哽咽着说:“卓玛姐姐回草原了,她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海军叔叔别伤心了。”
就在这时,医生带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对安铁说:“你们也是死者家属吧?”
安铁一听到死者两个字,看一眼毫无生气的卓玛,机械地点点头。
医生道:“你们节哀吧,我们要把死者放进太平间了,等你们准备好丧事再来提。”
安铁低声道:“好的,麻烦你再给一点时间,我劝劝他。”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快点啊,现在天气热!”
安铁走到李海军身旁,拍拍李海军的肩膀,很困难地说:“海军,卓玛她去了,我们让她静静呆一会,好不好?”
李海军还是趴在卓玛的尸体上,似乎没听到安铁的话一样,喃喃地对卓玛说着什么,好像卓玛没死似的,看得在场的人都黯然泪下。
安铁拉着李海军的胳膊,握着李海军的肩膀,看着李海军说:“海军,你振作点,卓玛死了!可你还要活着,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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