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打通,频道结束,那也不用急着退出。
宋旌云的状态太崩溃,紧紧攥着血书埋头抽泣。
能让人哭成这样,必是愧疚非常。
“宋旌云,”权珩半蹲看他,“你做过相关的法事对吗?”
封印的术法各有不同,针对不同的鬼怪怨气又会细分,宋旌云对流程的熟悉程度不像是第一次,再加上他的异常表现,权珩想不猜出都难。
“……是。”
宋旌云低声,他低着头,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十四年前,也就是我满十二特批考道士证的时候,自己独自下山去考试,路上借居了一家农家乐,那个农家乐的老板看我穿着道袍,就问我能不能帮他们驱鬼。”
他顿了下,垂眸看着笔尖朱砂下滴,“我当时年轻气盛,一听是恶鬼扰民,别人还嫌弃我年轻办不了事就应了下来,跟着老板进了山里。”
【驱鬼怎么还能到山里来,这里面又不住人——而且这边连路都没有,骑个山地摩托也行啊。】
少年道士跟在老板身后,忍不住吐槽。
那老板只赔笑着,招呼着宋旌云跟上。
“我们到了一处洞穴,样子就和这地方差不多的,里面就只有一口双人棺——老板让我帮忙加固阵法,防止这里面的怨鬼再出来祸害镇子上的人。
“我觉得奇怪,便借口没有拿全法器,要明天才能正式加固。”
宋旌云尽量平缓说话的语气,“但在那天晚上我就在旅馆遇见了身穿嫁衣的女鬼,她的嘴被封着说不出话,也发疯似驱赶我——我当时根本没意识到这些不对,用符箓直接把她驱走了。”
少年道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
【好险好险,还好我学艺精湛法力超群——这种怨气重的厉鬼可太危险了,等道爷我明天去封了。】
“我再到山里时那棺材的封印已经镇压不住鬼新娘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重新封回了棺木里。”
宋旌云声音颤抖,“但是她……”
棺中穿着嫁衣的新娘挣扎着,眼中绝望的泪水顺着眼尾流下。
——鬼是没有眼泪的,痛苦到极致都是在灼烧魂魄。
那时候还青涩的道士愣住,看棺木中崩溃哽咽的新娘活生生撑开生前缝上的银线,带着哭腔呐喊质问:
【我没有害人,我没有犯错!!】
那含着泪的眼神婆娑朦胧,行至末路的孤鸣带着尖锐的怨愤,深深扎进他的灵魂里:
【你该死!!你和这些自私自利的人一样该死!!】
“我后来才知道,她是被这家人买来给儿子殉葬的,被一个三流道士封在里面,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出来。我本来打算报警……”
【报警?行啊,你去报啊!你看他们信不信这些事!】
老板见鬼怪平息,得意又嚣张:
【他们只会认为你在犯罪!你手上可沾着尸体的血呢!有本事你去啊!】
少年道士咬紧牙看向棺木中的新娘,攥紧手中的桃木锥,冲上前和老板殴打在一起。
最终只是他被拘留,在被师父领出时哭得一塌糊涂。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宋旌云捂住脸,指尖微微颤抖,哭得隐忍而崩溃:“我对不起她,是我剥夺了她报仇的机会,都是我的错……”
“宋旌云,我只有一个问题。”
权珩耐心地等他稍微冷静些,这才开口,语气认真:
“你弥补了吗?”
她眉眼认真,字字清晰:
“——你做过相关的事情去弥补你的过错了吗?”
“嗯。”
宋旌云点头,红着眼睑。
“我后来和师父一起回了那地方调查,得到证据把拐卖人员缉拿归案,又为那女孩敛尸——我愧于见她,就让我师兄帮忙安葬了那姑娘。
“我托人打听到她家的住址,在个很贫穷的山区,调查后知道她是被父亲赌博卖出去的——我收集了证据后交给警方,把那男人抓捕,然后匿名供她妹妹上学,照顾她母亲。”
宋旌云颤着声音,“我游戏里获得的所有资金都捐给了妇女协会和反拐卖组织,以及贫困山区,我……我一直在游戏里找道具,特殊物品,会想办法拼起她的魂魄亲自道歉赎罪的。
“对不起。”
他说完紧紧咬着唇,红着眼眶再也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