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每个受害者的单独文件夹,厚厚一摞。简瑶翻了几个,就有点看不下去——那些图片太残忍了。无意间翻到最后一个受害人的文件夹,瞥见名字,她的手立刻顿住。
simon,薄靳言。
——
薄靳言洗完澡出来,换了身干净衬衣,头发还有点湿,但他也不在意。
想到刚才简瑶有关“男朋友”的话语,他心里还颇有些不满意。诚然每个人都会找自己的伴侣,但在那个女人心里,他的重要性显然还比不上未来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某个平庸男人。
可笑。
他走到客厅,却见简瑶也从书房出来了,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鲜花食人魔的卷宗,上头有他的名字。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着他,眼中似乎包含着某些复杂的情绪。
薄靳言看她一眼,走过去,在她身边沙发坐下,打开电视,自顾自看《法治纪实》。
刚过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轻扯他的衣袖。一转头,就对上简瑶那澄澈柔亮的眼睛,好像两汪乌黑的深泉。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她轻声说。
薄靳言奇怪的瞥她一眼。
“从来没有女人看我的身体。”他硬邦邦的答,转头继续看《法治纪实》。
“我要看。”简瑶干脆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坚定,“我是你的助手,这跟案情有关,我当然可以看。”
薄靳言这才又淡淡看向她,静默一瞬,伸手开始解衬衣扣子,不过眼睛又回到了电视上。
他神色自若,简瑶的心却慢慢提起来。
扣子全部解开,衬衣敞开了,男人宽阔的胸膛、精瘦的腰腹,呈现在她面前。
他身上的皮肤也很白皙,但是肌肉看起来修韧均匀,一点也不显得羸弱。
他甚至还有腹肌……
简瑶上次看见的是背上的伤痕,这次首先是正面。
伤口不多,却更加狰狞凶险。
左胸下方,靠近心口位置,是一道暗红的疤痕;腹部正中,还有一道长长的浅色的伤口。
简瑶脑海中闪过卷宗里那些属于薄靳言的血腥照片,眼眶一阵酸涩。
还有那段有关他的话:“……simon失踪长达半年。获救时伤势极重、大量失血,体内已出现多个器官衰竭,同时失去意识。在重症病房抢救四天四夜后,终于脱离危险期……然而正是靠他在被囚禁期间,秘密向fbi提供情报,才抓住了臭名昭著的鲜花食人魔。同时,他还挽救了与他一起被困地窖中,十二名无辜市民的生命……”
他曾经残破一身,换回十二条人命。
可这些事……
简瑶抬头,望着他依旧清冷淡漠的侧脸,隐隐还有点不耐烦的眼神——他从来不提这些事,只是继续傲慢着幼稚着……
想到这里,简瑶眼中湿意更重。
“看够了吗?”薄靳言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简瑶没理他,她伸手,轻轻摸上了他腹部的疤痕。指端传来冰凉而起伏的触感,她想:不知当时,他被剖开了有多深?
忽然间,手指被人牢牢握住了。是薄靳言。
简瑶的目光先落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而后才移到他脸上。他的俊脸似乎泛起了一丝薄红,眼神淡淡的:“很痒,不要摸。”
简瑶原本没觉得自己会哭出来。
他这句话一入耳,她还笑了。可心头也狠狠一软,一滴眼泪竟自己掉了下来。
薄靳言明显也没想到,神色微怔,直直的盯着她没说话。
简瑶有点尴尬,转过头去,从茶几上抽出张纸巾,擦掉泪痕,没出声。
他却盯着她开口了:“如果知道会让你哭,我是不会给你看的。”伸手开始一颗颗系衬衣扣子。
简瑶本来已经轻松的把那点泪意忍回去了,哪里想到他会忽然冒出这么……温柔的一句话,眼眶瞬间又热了,一大滴眼泪又滑落下来。
她不看他,连扯了几张纸巾过来,低头擦着。可即使这样,也能感觉到身旁的他,两道灼灼的目光,停在她脸上。
“别看我,看你的电视。”她低吼了一句。
“嗯。”他喉咙里低低应了声,然后真的转头,继续专注看电视去了。
简瑶闷闷的坐在他身边,眼眶还湿漉漉的,又吸了吸鼻子。呼……ok了……
肩膀突然一沉,是他的手搭了上来,轻轻搂住了她。
简瑶顿时全身都僵住了。
“别哭了。”极淡的声音。
“……嗯。”
窗外夜色依旧清朗,电视的画面和声音仍然在继续。薄靳言的手就这么搭在她肩头,没有移开。两人紧挨着坐着,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沐浴后很淡很淡的香皂味,还有男人躯体散发出的微热气息……他的手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肩头,可于她,却像有千钧重,身体表面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感觉到了他的重量,他掌心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只有十几分钟,薄靳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搭在她肩头的手,自然而然松开。简瑶陡然全身一松,但好像又有点……舍不得。
他却完全没注意她的情绪,接起电话,眉头微扬:“子遇。”
两人在电话里说起今天江皓的事。简瑶坐了一会儿,越坐脸越红,索性站起来,把东西一拿:“我走了。”
薄靳言抬眸看她一眼:“晚安。”
“晚安。”
那头的傅子遇顿时笑了:“这么晚……简瑶还在你这里?”
“嗯,她刚才哭了,我在哄她。”薄靳言答得很自然。
正在开门的简瑶窘极了:“不许跟他说!”
——
简瑶回家后,先洗了个澡,换了睡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夜色已经很深了,窗外寂静无声。她闭上眼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从包中拿出样东西。
那是她今晚从鲜花食人魔-薄靳言卷宗中,复印的一张照片。
也许,就是在他被囚禁的地窖拍的。地面又黑又脏,崎岖不平。而他就静静的趴在地上。看不清他穿的什么衣服,因为他全身已经被暗红的血液浸透,身下也是一片血泊,只能隐隐看到满背血肉模糊。唯有他的脸是白皙的,双眼紧闭着,英俊的脸彷如沉睡,又仿佛已经死去。
简瑶躺在床上,举着这照片,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送到唇边,轻轻在他的脸颊上一吻。
——
简瑶离开后不久,薄靳言就回房睡觉了。
卧室里一盏柔灯,他拉上窗帘,站在镜前脱衬衣。
身躯再次裸~露在空气里,他看着镜中映出的斑驳伤痕,忽然就想起刚刚简瑶的触碰。
他也伸手,摸了摸腹部的伤口。
不痒,没感觉。
怎么简瑶就摸得他那么痒?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根根如同柔润晶莹的玉。而当她的手指碰上他的皮肤时,那感觉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轻轻滑过,极痒极麻。
女人的手指……
某种燥热的感觉,忽然就从腹部伤痕处蹿了出来。
薄靳言在镜前默默站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又冲了个澡,这才躺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