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形的压力,很容易就能把一个人从心到身的压垮。尤其是叶风春风正得意的人,想象和现实的落差感更会让人透不过气来。
就都在等叶风自己垮掉。
有些人甚至还开了对赌盘,赌叶风能撑过几日。
最短的赌期是七日。最高的赌注都到了一百两。
叶风却仿佛一无所觉。没人搭理他,他就自己到处找案宗翻。
那些赌他撑不住的人却反而越来越多,赌注越来越大。因为孤立这种事情是要看长时间的,就等着看七日后的效果。
果见叶风至下晌过后已显示出有点儿无措的样子,几次想找人说事儿,都没找到人后就闭上公事房的门再没出来。
众人窃笑。
到了傍晚下衙时间,都见叶风有些落寞,脚步匆匆,抱着“小刺猬”似乎是急着回府。
赌注被加大。
京城分为三城。就是宫城、内城和外城。
宫城自不必说了,内城和外城也将各阶层划分得清楚明白。
张府离着宫城并不很远。
叶府的那三进宅院其实买到的还挺艰难。内城里就几乎没那么小的宅院。
那原本是前工部尚书管汾,将自己的府邸给分出去那么一块重建的。给自己的庶子管水茂住。
后来管汾莫名其妙就暴毙而亡。阖府人为保命作了鸟兽散,那管水茂也麻溜溜儿地卖了宅院跑路。
便宜了张简。
张简本来因着那宅院和自家背对背,不愿意被个其他什么不知底细的人买了去,便采买下来闲置着。
天降叶风,正好送他。
女儿要是被欺负,抬脚就能回娘家。
张婉容不会被欺负,相反,还被叶家人都快给供成了菩萨。
一是叶家人都老实本份、通情达理,二就还是叶风给他们说的那话自己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张家人。
叶家上下自然也是同样的感激不尽。
何况,都觉得张婉容受了大委屈。
那么漂亮的大千金嫁进了他们个破寒门,不但倒贴,还无法圆房,他们叶家的祖坟倒是冒了青烟,可人家姑娘的呢?
越想越愧疚得慌,遂都小心翼翼照顾着张婉容。
这倒把张婉容整得浑身不自在。
出嫁前,她哥说了,会想办法在三年之内、圆房之前,把她的婚事给搅黄,让她只把叶家的人当下人使唤就行。
张婉容私心里已并不想这么做。
尤其是,在看到面前那一张张黝黑却真挚的笑脸,她真的是连句狠话都说不出口。
朝着叶母刚要行礼,叶母已经跑开两步,绕过来,紧张地扯衣袖,小心地探头看她,尽量压小嗓门,问道“儿……婉容、小姐有何吩咐?”
突然就凑成了一家人,这二儿媳妇还是位千金大小姐,没正经学过礼数的叶家人,都麻爪。想按村里人的习惯喊儿媳妇,话到嘴边又觉粗俗,怕冲撞了贵人。想唤名字,又觉失礼,想着加上句小姐应该没错了。
张婉容听出来了。
她无奈地苦笑,坚持行礼道“婆母请唤儿媳婉容就好,儿媳是来请问婆母,晚间想要食用哪类点心,儿媳好亲自为婆母做来。”
新媳妇儿进门,有的地方是头三日早起为婆母煮粥做小菜,京城这地界儿是头三晚亲手为婆母做点心,或者做菜。这是婆家要考验新媳妇的厨艺。
大户人家出身的闺秀不用学厨艺,但也必须要会。为夫君洗手做羹汤,始终是很浪漫的传承佳话。
叶母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是真的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
虽然她也不是头一回做婆婆了,大儿子叶雷的娃,都有两岁了。可农村里头,新媳妇儿头三日是可以放心睡懒觉的,之后全盘接手厨房的活计,婆婆愿意搭把手就搭,不愿意就可以偷懒。
叶母和大儿媳就没敢指望张婉容下厨。
看看那双玉葱似的纤纤玉手,那是能干粗活的人吗?真让人家干了,怕不是人家的爹要打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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