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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时分,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扉,落在屋内,贾珩起身换了一套衣裳,转眸看着鸳鸯拿着剪子在剪着床单,心头就有几分古怪。
“大爷先去罢。”鸳鸯眉眼之间,绮韵流溢,不由羞嗔地看了一眼贾珩,低声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了厢房。
刚出了廊檐,却见从跨院厢房中出来的少女,轻声说道:“公子,洗脸的水准备好了。”
贾珩近前,抬眸却见着晴雯不施粉黛的出来,往日白腻如雪的脸蛋儿紧紧绷着,心头就有几分猜测。
小姑娘的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根本不难发现。
贾珩洗过脸,从晴雯手中拿过毛巾,看向神色暗然的少女,低声道:“晴雯,怎么了?”
晴雯轻哼一声,语气冷冰冰说道:“公子要不要先洗个澡,等会儿去见林姑娘。”
贾珩看向晴雯,想了想,道:“那等会儿去沐浴吧。”
晴雯估计是有看法了,如果说什么公主、郡主,那就没有比的可能,但鸳鸯不同,鸳鸯同样是丫鬟出身,现在却捷足先登,晴雯心头难免犯滴咕。
贾珩看向正在低头准备换衣衣裳的晴雯,低声道:“昨个儿,鸳鸯说还在老太太屋里,不到府里来。”
晴雯愣了片刻,道:“她怎么这般想着?”
贾珩道:“是啊,我也很纳闷,许是人家看不上你家公子罢。”
晴雯噘了噘嘴,被贾珩抱着,羞恼道:“那是他不知大爷的好。”
贾珩温声道:“晴雯知道?”
晴雯轻哼一声,道:“大爷。”
与晴雯沐浴更衣,说了一会儿话,贾珩也没有在开封府停留,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下登上舟船,舟船向着东方天际遥遥而去。
晨光大日照耀在两岸青山,红日在山河之间若隐若现,波光粼粼,河水滔滔。
贾珩举步进入二楼舱室,迎着少女注视的目光,近前坐下,道:“林妹妹,昨晚歇息的如何?”
黛玉看向对面的少年,忽而心头羞涩的厉害,垂下螓首,星眸之中氤氲起几许幽思,柔声道:“珩大哥,挺好的。”
贾珩也没有说什么,从小几上拿起一本书,开始阅览起来。
这已是这段时日,两人惯常的相处模式。
如是不讲故事的时候,贾珩就在书桉之后,或是看着书,或是翻阅着沿路锦衣府汇总的消息,或是拿起北边儿的舆图轻轻翻阅着。
黛玉捏着手帕,也安静落座下来,拿起手中的书册,只是仍出分出一些心神停留在少年身上。
贾珩接过晴雯递送而来的茶盅,抿了一口,忽而有所觉,转眸看向黛玉,却正好对上一双恍若璀璨星河的明眸,旋即,转而慌乱地垂下。
贾珩放下茶盅,走到黛玉跟前儿,只见少女低头看着书,空气刘海儿之下,眼睫弯弯,玉颜浮起浅浅晕红。
“妹妹在做什么呢?”贾珩来到一旁,问道。
“临字帖。”黛玉眉眼低垂,柔声道。
贾珩轻笑了下,低声说道:“那我看看。”
也不知,如何与黛玉说着早恋影响学习的事儿,就怕说着说着,来回几次,他就看小羊去了。
人生许多事儿就是这样,如同战争,好开头,却不好收尾,黛玉其实不好招惹着。
弄不好给你呕血几升,焚稿断痴情,而且林如海原是他政治拼图中重要的一环。
可黛玉认准了一个人,得不到回应,说不定也会郁郁而终。
黛玉将写好的字给着贾珩,眉眼低垂,柔声道:“这是赵孟頫的字,闲来无聊临着,没有三妹妹的字好。”
贾珩看着其上的字迹,轻声道:“这字写的文秀,已是颇见功力。”
记得原着之中,穿着红斗篷的黛玉,看着宝玉所写的绛芸轩几个字,右脸颊现这一个酒窝,说着,“写的好,怎么写的就这么好呢?”
还有一个雪花飘扬的冬天,黛玉披着红斗篷,与宝玉从宝钗家吃了酒,还给宝玉系着斗笠,那一刻像极了爱情。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贾珩放下临着的字帖,抬眸看向黛玉,问道:“妹妹可是觉得闷的慌?”
黛玉心神正自慌乱之间,闻言,抬起盈盈如水的清眸,柔声道:“是有些,这一路坐船倒是用了不少工夫。”
贾珩低声道:“等到了开封,多停留一天吧,陪着妹妹四下走走。”
袭人等丫鬟,对黛玉而言,说话有之,但相谈甚欢的说话解闷儿却谈不上,因为精神层面难以共鸣。
黛玉点了点头,偷偷瞧了一眼对面的少年,明明已经知道她的心事,却还这般若无其事。
贾珩想了想,道:“林妹妹,我们下一局象棋罢。”
“嗯。”黛玉轻轻应下,垂下眼睑,反正敌不动,我不动。
这时,晴雯取来一盘象棋,两人摆明车马,下着象棋。
黛玉柔声说道:“先前河南这边儿出了乱子,这过来看着,繁华喧闹不减,方才见着百姓相送珩大哥。”
能够写出盛世无饥馑,何须耕织忙的黛玉,显然不是只懂风花雪月。
贾珩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河南府的官员寻来的百姓,什么万民伞,遗爱靴之类的都被地方官员弄虚做假惯了,其实想去看看番薯在河南的推广情况,但时间仓促,只能等到了开封府再看罢。”
“珩大哥年轻轻轻,怎么知道的那么多?”黛玉听着,眉眼弯弯,柔声问道。
贾珩轻声道:“以往在府中看的乱七八糟的书多了一些,看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我看林妹妹好像喜欢看书。”
黛玉看向对面的少年,轻声道:“闲暇时候也翻翻,经史子集,都有涉猎,看的庞杂一些。”
少女柔声说着,纤纤玉手拿起一个“马”棋子,一下子跳到河沿儿。
两人下着象棋,原是没什么胜负之念,渐渐变成坐一块儿聊着天的由头。
贾珩道:“等到了开封,停留两天罢,到时带着妹妹在开封府四下转转。”
“嗯。”黛玉秀丽黛眉之下,轻声应着,见对面少年什么都没有说,心底难免生出一些莫名的失落。
时光匆匆,如水而逝,不知不觉又是数天过去,贾珩一行已乘船来到开封府境内,在河南担任巡抚的忠靖侯史鼎,领着布按两司的官员,众星拱月一般将贾珩迎入巡抚衙门,双方在饮宴中寒暄着,及至午后方散。
史鼎与贾珩来到书房叙话,两人坐在一起密谈。
“世伯,在河南履任如何?”贾珩看向一身绯袍黑帽的史鼎,问道。
史鼎手捻胡须,笑道:“好,中原之地人杰地灵,民风淳朴,不难治理,说来还要多亏珩哥儿,你在这河南留了个好底子。”
还真是留了个好底子,不法狂悖之徒都被清扫一空。
贾珩点了点头,道:“先前那推广的番薯,不知世伯推广的如何?”
史鼎道:“按着珩哥儿的意思,河南府、开封府、南阳府一些歉收的地方,河滩等地都种植了下去,只是这番薯真有那般高产?”
“亩产几十石不敢保证,但亩产十余石,应不是什么问题。”贾珩轻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是天大之功。”史鼎闻言,感慨道:“那时我看还有谁在说什么番薯伯。”
“番薯伯?”贾珩目中现出一抹诧异,疑问道。
史鼎脸上颇有些不自在,道:“因为最近劝课种植番薯,巡抚衙门又强行推广,布政使颇是起了一些流言,许是一些小吏原先对子玉抱怨,趁机诋毁,子玉放心,我已经准备惩戒相关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