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道:“请讲。”
无生老母道:“白莲教众正以邪法祭吾,小神无力抵抗,还望神医相救!”
李彦目光一动:“我此前出海时,遇到的倭国贼人,专门培养信徒,祭祀器灵,潜移默化的施以控制,如今故技重施,是否与陶仲文有关?”
无生老母道:“应是如此。”
李彦皱了皱眉:“他认为此次阴谋败露,是阁下泄密,予以报复,这般看来,此人与白莲教还有联系……”
“这倒是奇怪,陶仲文早已坐稳了天师之位,便是他的儿子陶世恩,哪怕不能担当大任,也有小天师的威风,为何要自招祸事?”
无生老母轻叹:“一生混沌,乱性迷心,未识天高地厚,难明海阔山遥,此为祸矣!”
李彦凝视这位新兴神祇:“阁下所言深具法理,自称小神,实在过谦了,不过白莲教在北方根深蒂固,一时间难以清除,这群邪教徒展开祭祀,我也鞭长莫及,唯有等污秽聚集后,再行手术。”
无生老母道:“吾无神像法身,唯有借育化之力显灵,若是受污蕴化邪灵,恐避而不见……”
李彦想了想,再度问道:“听闻陶仲文有一枚天师宝珠,可免灾劫,是真是假?”
无生老母道:“那本是一件佛宝舍利子,确可解开业网,噼破灾门。”
李彦道:“既如此,请暂且忍耐,待我尽快取了宝珠,当为阁下破除邪祭灾劫。”
无生老母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多谢!”
待得她重新直起腰,眼神已经改变,又恢复到了罗氏的模样。
这妇人上次惊慌不已,此次却露出无比光荣的神色,兴奋而又虔诚地离开了。
李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目光微动,驾风飞上宝船,朝着远方驶去。
……
“李先生一个月入京?此言当真?”
向朱十二确定之后,陆炳高兴得站起身来:“好啊!当真是大喜事!”
他是真的担心这位不理睬陛下了,甚至接下来收到这位飘然离去的消息,都不会感到多么诧异。
反倒是来北京了,有种意外之喜。
眼见陆炳如此高兴,另一位年过半百,双鬓略显斑白的男子也同样欣然,此人正是十三太保之首的朱大:“陶仲文不再是无可取代的天师之选,十三弟的大仇可报了!”
陆炳连连点头,又有些后悔:“早知李先生如此快地入京,我根本没必要与严东楼联手……”
朱大道:“联手不是坏事,依属下之见,天师之争,都督当置身事外,不可相帮,否则反倒会害了李先生!”
陆炳立刻明白这位左膀右臂的意思,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李先生于我有救命大恩,有所偏向,陛下也不会太过在意,可一旦插手天师之位,就完全不同了……”
“朝堂之上的争斗,还真要用到严东楼,那陶仲文知道拉拢盟友,我更有这个本钱!”
朝堂中权势最大的四个人,吕芳是绝对不可能争取的,那位完全听命于嘉靖,忠心到几乎没有个人所求,这点陆炳都是办不到的。
剩下的三位,陆炳如果要对陶仲文宣战,争取的其实就是严嵩的态度了,他之前邀请严世蕃上门,正是因为锦衣卫的耳目,知道陶仲文赠予严嵩丹药,陶世恩也连连对严世蕃示好的消息。
论权谋之术,陆炳自知比不过严嵩严世蕃父子,未免严氏父子被拉拢过去,干脆摆明车马,率先拉拢!
果然严世蕃满口答应,恨不得他欠上大大的人情,相比起锦衣卫的支持,道门魁首给严家的好处就不够看了……
“严家的人情不好还啊,但陶仲文丧心病狂,必须得死!”
想到郭弘经、王永宁、风泽子三人惨死的场面,陆炳心头是有季动的。
连徒弟都毫不犹豫地杀了,更别提外人,他现在不仅深恨陶仲文,也要防备对方为了害怕他报复,反过来先下手为强,把自己干掉。
认定了与陶仲文不死不休的关系,陆炳又转回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那个人身上:“就不知陛下对李先生的态度如何?会不会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了,而大为恼怒?”
“李神医信守承诺,尽快北上,陛下的气应该消了……”
朱大说到这里,也估不准那位喜怒无常的心思,提议道:“都督先将消息传入宫中,看看陛下是何反应,再入宫也不迟。”
陆炳点头:“就这么办。”
消息传了进去,宫内并无反应,也没有召其入万寿宫询问。
但等到三日之后,再入宫禀告锦衣卫调查的白莲教事宜时,陆炳发现相比起那一日的大气不敢出,内侍的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吕芳也不再憔悴,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过来。
陆炳的心顿时定了。
当然,这个时候是不能自作聪明的,他全程禀告,对于那位神医北上的事情只字未提。
直到陆炳告退,嘉靖同样没有问及李时珍一句话。
只是在处理好政事后,端坐于太极八卦床上运功,打坐的呼吸不仅变得平缓,心中更默默地算起了时间:
“还有十八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