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万象明白了,目光闪动:“既然先生信得过我们,自是没问题!”
龚可佩直截了当地道:“李神医想要用炼丹甩开陶氏,只怕那群人抢功心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罗万象苦笑,赶忙解释:“师妹的意思是……也罢,师妹就是这个意思!”
李彦正要开口,有锦衣卫走了进来,禀告一番。
三人听了发生的事情,沉默少许,齐齐莞尔:“看来陶氏有些难断的家务事,怕是自顾不暇了!”
……
“锦衣卫!开门!开门!
”
听到外面越来越不耐烦的敲门声,陶世恩脸色难看至极,看着在堂上大吃大喝的赤炼陶隐母子:“两位此来,到底是做什么?”
陶隐笑道:“我们是一家人,理应相亲相爱,现在只是来拜访一下,弟弟也不愿意么?”
陶世恩背于身后的手指掐诀,却始终感应不到神禁的波动,知道这个野种是真的脱离了家族的掌控,再面对赤炼的虎视眈眈,终究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自然不会,只是南京魏国公的风波尚未过去,哥……哥哥就出现在此处,恐怕多有不便!”
陶隐叹了口气:“锦衣卫真要穷追不舍,躲去哪里都麻烦,思来想去,或许只有自首了……”
陶世恩面色剧变:“自首?在这里?”
陶隐点头:“是啊,弟弟初来浙江,为兄我就送上一份大义灭亲,缉捕魏国公桉凶手的大功劳,是不是为家族做了贡献?”
陶世恩干笑一声:“哥哥多虑了,我陶氏为天师家族,不会做迫害族人邀功的事情来……”
权势存在的意义,就是一定程度凌驾于朝廷法度之上,官官相护,帮亲不帮理。
对内,陶氏对陶隐这种私生子,尤其母亲还是妖类,根本看不上眼,但对外,陶隐毕竟姓陶。
如果在这个神道复苏的前夕,陶世恩把主动上门认亲的陶隐交给锦衣卫,那传扬出去绝对不是大义灭亲的好名声,而是散乱了人心。
何况陶世恩也不认为陶隐真的会束手就擒,如此说法更像是一种要挟,他此行带着压制道医李时珍的重大任务,不想节外生枝,跟对方多费唇舌:“哥哥有何要求,不妨直言,做兄弟的能帮一定相帮!”
“痛快!我就喜欢弟弟这脾气!”
陶隐也不装了,掏出一份长长的清单:“炼丹欠缺一些药材,对于天师来说,这是小菜一碟吧?”
陶世恩接过,扫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这要的未免太多……”
陶隐起身:“我去自首?”
陶世恩立刻道:“但也不是不能商量!”
陶隐重新坐了回去,满意地点点头:“弟弟都是小天师了,以后道门的财富还不是予取予求?就该这般大气!”
陶世恩对于这句话还是挺受用的,强忍住嫌恶,违心地道:“哥哥一向有炼丹美名,父亲在家中也夸赞过的。”
听到恨之入骨的陶仲文,陶隐也险些没忍住,目光一转,落在院中的灵鹤身上,不客气了:“锦衣卫穷追不舍,为兄缺少一坐骑,不知弟弟能否割爱?”
陶世恩变色:“这不是我的坐骑,是父亲的仙家灵禽,此事绝不可能……你做什么!”
话到一半,赤炼已经来到了灵鹤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柄毒牙,在灵鹤修长的脖子上比划来去。
那灵鹤原本正在孤芳自赏,感应到毒牙上的大妖气息,身体也一下子滞住,但眼神里依旧透出坚韧不拔,没有屈服。
赤炼沉下脸:“这鹤傲气得很呐,当坐骑也了不起么?”
仙家坐骑和野生妖物,往往互相鄙视,一个觉得对方粗鄙无道,不得前程,另一个认为对方卑躬屈膝,与人为奴。
正如女儿国外,悟空说红孩儿跟着观音菩萨是好前途,如意真仙反过来责问,“是自在为王好,还是与人为奴好”?
眼见灵鹤威武不能屈,陶世恩松了口气,同样有些傲气地笑道:“这可是真正的仙家之种,灵气天成,能使隐身诀,全赖父亲精心豢养,才没有遭了灾劫,但也性情高傲,除了父亲和我外,跟其他人都不亲近,哥哥想要它服帖,怕是不可能……”
“是么?”
陶隐眉头一扬,也起身走了过去,取出一粒丹药晃了晃。
灵鹤闪电般探嘴,丹药瞬间消失不见,熟练地滑入食道。
但吃了人的丝毫不嘴软,它依旧昂着脖子,大有翻脸不认的姿态。
陶世恩笑容满面。
陶隐神情平澹,袖口一张,一个葫芦托在手上。
瓶塞一开,一股芬芳的丹气透出,灵鹤的脖子立刻垂了下来,嗅了又嗅,眼睛变得晶亮。
下一刻,陶隐把瓶塞一堵,老神在在地看了过去。
陶世恩的笑容变得僵硬。
令他安慰的是,灵鹤虽然十分不舍,可绕着陶隐转了转,还是没有屈从于对方的意思。
也就是区区一葫芦丹药,想要……
唰!
陶隐将衣袍一掀,就见上面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葫芦,每个都颤颤巍巍,散发出无比诱人的气味。
灵鹤的眼睛彻底直了,毫不迟疑地伏低身子,做出一个骑上来的动作。
赶紧的,用丹药蹂躏我,不要有丝毫怜惜!
陶世恩的笑容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