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大兄!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是我啊……杨雄!”
“噤声!快进来!”
听得外面的呼喝声,一个身穿官袍的汉民亲自来到门前,开了条缝,将一位凤眼朝天,澹黄面皮的汉子放了进来,然后脸色铁青地质问道:“杨雄,外面正在攻城,你这个时候喊叫,是想害我全家性命么?”
杨雄笑道:“恰恰相反,我是要给大兄争一份富贵,辽军败了,燕京终于要回到我们汉人手中了!”
这位汉民官员名叫杨兴,是杨雄的堂兄,在辽国以科举入仕,如今在燕京当差,本来年后就要任一方县长,照此下去前程远大,未来说不定能在燕蓟两州担当知府,结果乡军北上,契丹与汉民之间发生严重冲突,他现在别说指望未来的知府,连小命都是危如累卵了。
这绝非杞人忧天,此时燕京城内的汉民,基本都瑟瑟发抖地藏在家里,默默祈祷,至于祈祷哪一方获胜,还真的很难说。
所以当杨兴听杨雄说辽军的败了时,他脱口而出:“此言当真?林义勇的乡军杀进来了?”
杨雄听到林义勇的称呼,就笑了起来:“看来兄长也是心向乡军的啊!”
杨兴怔了怔,叹了口气道:“你我兄弟,我也不瞒你,自从孙团练遇害,我等汉民的心算是彻底凉了……忠心耿耿,又是一州团练,说杀就杀,我将来便是当上知府,又能如何?若能真的回归汉人的朝廷,我们自是愿意的!”
杨雄大为兴奋:“那现在就是好机会啊,辽军大败,大兄联合城内汉民官员,里应外合,迎乡军入城整顿,当可得一份前程!”
杨兴有些畏惧,在辽国当官的汉民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久而久之,想要迈出这一步实在欠缺了胆量。
但在杨雄的鼓动下,他又着实有些意动,再三问明外面的战况,确定辽军大势已去后,终于咬牙点头:“好!”
……
“亲卫一再减少,这耶律得重怕是要逃?”
就在杨兴开始带头联络城内汉民官员和将领的时候,公孙昭和丁润位于南院大王的府邸,看着外面巡逻的亲卫,交换了一个眼神:“机不可失,杀出去!”
丁润左手持刀,冲杀在前,公孙昭更是直接施法,一个个掌心雷打出,很快将名为招待、实则监视的亲卫杀了个干净,然后冲向内宅。
“我们在辽人的京师内这般冲杀,恐怕只有‘左命’前辈才能这般肆无忌惮了!”
“并非乱为,这王府内都乱了,可见外面的辽军已经被乡军打得大败,我们只要擒住耶律得重就好,此人虽不及兄长,却也是辽国的能臣,不可放虎归山!”
师兄弟确定了目标,开始大胆地行进。
然而刚刚接近内宅,丁润面色却是微变,对着公孙昭打了个手势。
几乎是同时,公孙昭也发现不对劲,手中的松纹古定剑微振,给丁润打了信号。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前方居然有强敌,那股心季感甚至有强烈的示警意味。
丁润却感到不解:“在燕京受到攻打的关键时刻,强者也该调去前线,抵御总教头所率的乡军进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公孙昭使了个咒法:“或许这强敌并非与耶律得重是一派的……听!”
王府内宅之中,正在对峙。
耶律得重被一群侍卫护在正中,看着对面那个英武不凡的男子:“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女直族大酋长的弟弟,完颜氏的完颜阿骨打吧?”
完颜阿骨打幅度很小地弯了弯腰,微笑道:“没想到殿下还记得我,当真是完颜阿骨打的荣幸!”
耶律得重看着他敷衍的礼节,不亢不卑的语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既知荣幸,又敢放肆,还在这个时候堵住我的去路,你们女直族是要谋反么?”
说到最后一句时,这位御弟大王、南院大王、燕云的主宰,已是声色俱厉。
换成别的女真族人,早就诚惶诚恐地拜下领罪了,但别说完颜阿骨打,就连他身后的侍卫都没有半点反应。
耶律得重刚刚的呵斥,有几分故作姿态,此时见了这样的反应,脸色才是真正变了。
果不其然,完颜阿骨打等他训斥完了,才慢条斯理地道:“殿下误会了,我们完颜氏对于大辽一向忠心耿耿,我兄更是陛下亲授的节度使,此番来燕京,也是因为燕云之地乃陛下南征大军归朝之路,若是被宋人所得,恐对陛下的安危造成巨大的威胁……”
耶律得重冷声道:“若阁下真有这般忠诚,现在就该与兀颜光将军一般,出去守城!”
完颜阿骨打道:“一人之力,难以匹敌千军,兀颜光将军做不到,我也不行,此时唯有护送殿下去中京,以图反攻之策了!”
“这群女直贱奴,居然想要以本王为人质,趁机犯上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