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怎么敢?”
曾头市中寨。
耶律宗雷双目怒凸,双手无力地摆动着,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刃刺入自己的体内,再决然拔出。
曾涂凝视着这数个时辰前,还趾高气昂,甚至活生生将自己弟弟打死的契丹贵族,在地上抽搐扭曲,最后无比痛苦死去的模样,畅然地呼出一口气:“报仇不隔夜!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
事实证明,辽军确实极为大意,正如耶律得重的亲卫一样,他们觉得打死一个女真人的儿子,似乎根本不算什么,以致于大批大批的饮酒,然后一觉不醒。
不过外面还有乡勇团的压力,不可能所有辽军在这个时候都饮酒,曾氏兄弟所率领的亲信固然打了辽人一个猝不及防,但反扑还是很快到来,双方的厮杀声愈演愈烈。
“怎么回事?”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还在幼子尸体前默默垂泪的曾弄。
这位曾头市之主冲出内宅的时候,恰好看到自己的四子曾魁,被一群辽兵结军阵堵在正中,枪尖狂刺入体内。
“啊!!”
他暴吼一声,抄起大刀扑上去……
当父子再度会和时,中寨里已经杀得血流成河。
总的来说,还是曾家父子占了优势,不仅是耶律宗雷这位耶律得重的亲子和其亲卫,就连原本镇守中寨的辽人将领都死于乱箭之中。
当再无指挥,辽人散乱的纪律弱点暴露无遗,剩下的就是一场借助地利优势的血腥屠杀。
不过辽军单个将士是十分悍勇的,在他们的反抗下,曾家的损失也极为惨重。
继幼子曾升之后,次子曾密和四子曾魁也被辽人反扑所杀,教头苏定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包括曾弄在内的高层,人人带伤。
“两败俱伤……两败俱伤啊!”
曾弄指着曾涂,这个冲动报仇,完全不计后果的长子,怒吼道:“你现在满意了?”
看到如此惨烈的下场,大仇得报的喜悦感消退,后悔确实充斥着曾涂的心头,他嘴唇颤抖:“父亲……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曾弄深吸一口气,扇了扇鼻翼间的血腥气:“投降乡勇团吧,助他们拿下其他四寨,换得我们全家逃命的条件,去陕西、去关中、去川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是要彻底放弃曾头市的基业,曾涂刚刚还没哭,一听眼泪都下来了:“父亲!!”
曾弄嘶声道:“快去做!趁着我们现在还有用,如果等到乡勇团把其他四寨拿下,打到中寨前,那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
“这曾弄不愧是能白手起家,闯出这般家业的,倒是懂得谈条件。”
李彦将曾弄的书信传于众人。
此时除了公孙昭外,卢俊义、吴用、栾廷玉都已回归,身后则是垂头丧气的扈成四人。
栾廷玉是最不想停战的,他为了埋伏耶律得重,已经错过了之前进攻北寨的大战,赶忙道:“总教头,这曾氏狗贼起初包庇辽人,现在又与之内讧,不得已间才想要投降,怎能容他?”
卢俊义道:“我们气势如虹,完全能一鼓作气,大破四寨,何须一群贼子相帮!”
吴用目光微动,一个计谋在脑海中瞬间酝酿出来:“也可假意答应,夺取堡寨后再翻脸,曾氏父子决不可容他们活着离开,否则必有后患!”
这个计谋类似于吴用原著里所用,不同于祝家庄死硬到底,曾头市和梁山打了一半,眼见对方兵强马壮,猛将如云,曾家就起了罢战之心,还承诺要归还之前夺取的马匹,再支付军饷粮草。
但梁山与曾头市最大的仇恨,在于晁盖被史文恭杀了,宋江岂会答应,吴用就使了一个假装议和的计谋,最后大破曾头市,将之赶尽杀绝。
不过现在转念一想,吴用丢弃了那背信毁诺的法子,开口道:“曾氏父子并不知道北寨已下,就向我们来信投降,恰恰证明中寨之内,他们与契丹辽人厮杀,弄至两败俱伤之地,再无力防守。”
“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对中寨围而不攻,若有门客趁乱逃出,可纵容其离去,将双方自相残杀之事,泄于东、西、南三寨知晓,引得寨内的曾头市所属与辽兵交战。”
“到那时再趁势夺寨,既能光明正大,诛杀贼子,又可降低我乡勇团的伤亡,一举两得!”
李彦露出赞赏:“吴军师此计稳妥,就这么去办。”
众人领命:“是!”
……
“不好,我们去信求和,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底气!”
当乡勇团来到中寨前,只围不攻时,曾弄面色剧变:“快将门客堵住,不能让中寨的事情泄露出去!”
曾涂低声道:“父亲……拦不住了,那些腿脚轻便的,都跑掉了!”
曾弄闻言想了想,眼睛倒是亮了起来:“快!你们现在换上门客的衣服,趁着机会,逃命去吧!”
曾索道:“没用的,乡勇团画了我们兄弟五人的画像,连苏教头的都在,扮作门客逃出去是行不通了……”
曾弄缓缓闭上眼睛:“那就完了……曾头市完了……我曾家也完了!”
曾涂和曾索闻言跪下,泪流满面:“父亲切莫出此言语,我们兄弟一定掩护父亲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