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也是!今天礼部刚刚奏请了应天府乡试和顺天府乡试的考官,你知道应天府乡试点了谁?除了翰林院侍讲学士罗汝敬之外,还有咱们那一科的状元,翰林院修撰李骐。顺天府乡试的考官还没点,估计也就是翰林院里头挑两个。说来你我都可惜得很,不入翰林,这辈子想要门生满天下就难了,他们俩要是能中,总算也能安慰咱们一下!”
面对万世节的插科打诨,张越简直认为这一回这家伙不是不幸抽中了去瓦剌的下下签,而是要去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游玩。安慰话说了也白说,两个人索性痛痛快快吃了一餐饭,填饱肚子之后,张越见万世节正慢条斯理地剔牙,心里那种憋闷和恼怒不禁一扫而空。
这个家伙怎么看都是福大命大的人!不过,他总得挑上几个人帮衬一下万世节才行。
等到出了门,万世节说下午要回衙门去做些出行预备,张越却没有答应。瞧着天色还早,他顿时一把拉起万世节飞快回了六部胡同,随即又紧赶着支使皂隶从马厩中牵出马来,拽上人上马就走。
“喂,咱们这回是去哪儿?我下午可是还有事情,主客司郎中那边还有一大套规程要教习,到时候我还得去灵济宫学礼仪……喂,元节,你别只顾着走路!”
大中午的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因此张越和万世节一路快马加鞭,也不虞踩踏到了行人。张越是熟门熟路,万世节则是晕头转向。等到了地头下马,后者茫然地往四处张望了一番,终于发现这是一个小教场。满心嘀咕的他看见张越跳下马上前,和门口的两个年轻军士分说些什么,于是也跟着跳下了马。听了好一阵子,他总算是捕捉到了那几个字。
府军前卫……这里就是隶属皇太孙的侍卫亲军?
由于张越之前常常和朱瞻基来到这里骑射校阅,上上下下的人无不认识他,如今他时隔多日再次来到了这里,两个年轻军士立刻往上呈报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军官出来。他虽说很年轻,但却不是多话的人,只尽职尽责地把张越和万世节带到了教场中便退开了。
等人一走,万世节便低声嘟囔道:“外头人都说府军前卫的军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幼军,我还以为里头的军官会怎样骄横,如今看来是我想岔了。此人看起来应该是出身大家的,一举一动都拿捏着分寸,仿佛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不知道在军中人缘如何。”
“皇太孙的伴读中当初倒是有不少世家子弟,但府军前卫大多是身家清白的平民军户,军官当中也都是凭武艺袭世职,建功之后方才实授,所以才是京营后备。要说骄横……刚刚那位是府军前卫指挥佥事胡安,皇太孙妃的嫡亲兄长,真真正正是身份显赫的外戚。”
看到万世节瞪大眼睛那震惊模样,张越心里好笑。他如今虽然来得少了,但偶尔也会来看看石亨,毕竟这是王瑜托付给他的人,这会儿四下里一望没看见人,他便收回了目光,结果却看见一旁的小径上,从前多次见过的一位指挥使陪着一个人过来了。只见那人身穿大红织锦宝相花袍子,脚下蹬着黑履,正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瞳仁也注意到了他。
“啊呀,是小张大人。”
“陈公公,魏大人。”
陈芜一看到张越,就撇下身边的魏指挥使快步走了上去,瞧见张越向自己颔首为礼,他便笑着说道:“太孙殿下前儿个还说如今您在职方司忙得昏天黑地,他没了人比试骑射呢,想不到您今天偏偏到这里来了。早知道如此,小的之前就不该拦着殿下。咦,这位是……”
“陈公公说笑了,我如今日日忙得脚不沾地,今天也只是趁人不备偷跑出来的。这位是礼部主客司员外郎万世节,我的连襟兼同年。老万,这位是皇太孙宫的陈公公。”
知道万世节没什么机会和宫中这些宦官打交道,张越少不得两头解说了一遍。魏指挥使很少过问政事,面色只是寻常,陈芜却很是打量了万世节一番,旋即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因笑道:“原来是不日就要去瓦剌的万大人,小的明白了。”
他说着便转过头来看着魏指挥使,无所谓地努了努嘴说:“府军前卫也是京卫,就请魏大人亲自挑选一些人给万大人随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