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之道,温润如玉;为人之道,滴水不漏。
此时,见那少年对他好了奇,他也不想隐瞒什么,索性直截了当地说:“说来要让世兄笑话了。若是大言不惭,我也能说自己是功臣之后,毕竟我是英国公的堂侄。但若是每个功臣都这么算上家里的亲戚,只怕那功臣之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实最没意思。不过,生在我们这样的家里,要说什么完全不靠门荫余庇,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刚刚孙兄说我要进国子监,说实话,我宁可明年去参加河南乡试,倘若不成再来这国子监。”
那少年听了英国公三字,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讶色,及至张越这么解释一番,他反倒笑了,颇觉得今天认识了一个直爽人——不像某些人那般自矜家门,却也不像某些人那般讳莫如深;不像某些人那样豪言壮语誓言必中,也不像某些人那般扭扭捏捏说绝不受家族荫庇。
这读书人他从小到大见得多了,有学问高深却做人死板的,有说话风趣灵活应变的,有恃才傲物瞧不起别人的,有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的……就是他的那些同龄人,也总是戴着一层根本瞒不住聪明人的面具,喜欢在他面前卖弄某些小聪明。
于是,他竟少有地敛去了原先的淡淡微笑,取而代之的则是笑容满面:“今日相见便是有缘,你姓张自是无疑,却不知你名讳为何?”
“我单名一个越字。”对于这少年绝口不提自己的名姓,张越心中更是断定自己猜测无误。因此,他紧跟着又神情轻松地一摊手道,“我的几位师长说越有盈之意,水满则溢未免不美,所以赠我表字元节,世兄直呼我元节便是。”
“元节……倒是好字。”
若是这话出自其他少年,免不了有些老气横秋,但这少年&21697;评的时候却是神态自然。这时候,即使是一旁最初摸不着头脑的孙翰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同时终于看到了房陵那焦急的眼神,少不得在心里头琢磨了起来。他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细细一思量很快觉察出了某种端倪,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凛然和恭敬来,也学着房陵给张越打起了眼色。
然而,甭管那边两个如何想尽办法,他们看到的却是张越仿佛恍然未觉地继续和那少年谈笑风生谈天说地,大有相见恨晚的势头。
当孙翰听到张越连当初在开封城的某些趣事也拿出来说道,发觉张越完全没有一点顾忌的时候,他无可奈何地放弃了使眼色的冲动——这当口,他的眼睛也已经眨得酸痛不堪,而且四周的那些护卫大汉都已经向他投来了极度不善的眼神,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瞧着张越挺聪明的,怎么会那么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