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元昼紧紧的搂着心令画师的斗虎图,停驻在高高的宫殿前,心中却升起了深深的恐惧。
他不知道韫宜是否还愿意见他,不知道韫宜是否还会接受蓝府还给她的银子,不过就算是他跪死在宫门外,他也想要见韫宜一面。
他倒宁愿韫宜打他、骂他,最好将他打死了,他内心的愧疚才会减少些,而不是夜夜难眠。
可还未等蓝元昼在宫殿前跪下,蓝韫宜便叫身边的宫女将他请进去了,一丝为难都没有。
蓝元昼愣了愣,又呆呆的跟在小宫女的身后往蓝韫宜暂住的偏殿走去。
他越往里走,便越觉得难以呼吸,甚至踉跄了好几步,他的内心期待又彷徨,甚至连路都不知道什么走了。
“韫宜……”蓝元昼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紧张,他脸颊的肉都有些痉挛。
“我听说了你今天的事情,”蓝韫宜轻轻呷了一口茶,望向蓝元昼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所以你进宫里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啊——”蓝元昼口中呐呐。
“我把蓝府从前欠你的东西都搬出来还给你……不重要的东西都折成银子,连着些古董字画送进青云观,眼下——眼下我手里的是心令大师的墨宝。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贵重,甚至能抵过半个蓝府的身家,我便亲自送进宫来给你了。”
心令——大师?抵得过蓝府的大半身家?
蓝韫宜眉骨微抬,有些诧异,蓝元昼说的也太离谱了吧。
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这幅画火成这副模样?
“你……还会接受蓝府还你的钱吗?”
蓝元昼说着,浑身缩瑟了一下,他胆怯的不敢抬起头看蓝韫宜的眼睛。
他知道韫宜是有多喜爱银子,若是蓝韫宜连蓝府还她的银子都不接受,蓝元昼想都不敢想蓝韫宜是对蓝府有多么厌恶。
“谢谢你,我接受。”蓝韫宜被蓝元昼的话打断了思绪,又接着对蓝元昼露出了一个客套又冷漠的微笑。
蓝元昼大喜过望的抬起头,却猛地被蓝韫宜冷漠的笑容刺伤了。
“这些银子我会在天下遇到饥荒时,把钱财捐给有需要的灾民。”蓝韫宜疏离的看着他,还是笑着。
蓝元昼的心头一颤,一股无尽的悲伤又从他的内心涌出,滚烫的泪水又氤氲了他的视线。
“韫宜……你是觉得……你是觉得蓝府的钱都让你觉得恶心,是吗?”
蓝元昼讲着这话的时候,牙关都在发颤。
“是的,蓝府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每一次看到蓝府的每个人,我便又觉得我回到了从前的噩梦,回到了我永远都无法逃脱的噩梦。”
蓝韫宜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幅斗虎图,藏住了眼底的讥笑:“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不过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从今天开始,我和蓝府便彻底划清了界限,日后再没有一点关系了。”
“劳烦你告知蓝府的人,就算是以后在路上见了我,也最好绕道走,若是你们再做些惹恼我的事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蓝元昼听着蓝韫宜决绝的话语,每一句话就像是锋利的刀子在诛他的心,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却只是循环着蓝韫宜淡然的话语。
“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