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开时,面色阴冷,浑身都笼罩着令人战栗的寒意。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正巧从偏殿出来,看到这样的皇帝,都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进了正殿,却见太后浑身瘫软,瘫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如纸,呆呆愣愣的似乎对外界全无反应。两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喊道:“太后娘娘!”
太后模模糊糊地转过头,眼神从迷茫到清晰,忽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对太后的行为有诸多不满意,但是她们却也清楚,太后现在是她们在后宫最大的保障,也是宇泓哲最大的靠山,如果太后这时候有什么万一,那叶氏就真的要塌掉半边天了……叶国公夫人一边喊张嬷嬷进来,一边焦急地道:“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吐血后,太后反而觉得胸口的压抑稍微好些,抬抬手道:“叫裴元歌过来!”
正巧有宫女听到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呼喊声,匆匆掀帘进来,正巧听到太后的吩咐,立刻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裴元歌便进来,看到太后面色苍白,唇角沾染血迹的模样,也吃了一惊,忙上前道:“太后娘娘,您怎么了?”说着,对身边的宫女喝道:“还不快去请路太医过来?”
太后摇摇手:“不必请太医过来,哀家有话要跟元歌丫头说,你们都下去!”
挥挥手,将刚赶紧来的宫女太监又赶了出去。
裴元歌看着太后,柔声道:“太后娘娘,您是不是很不喜欢小女这样装扮,才会如此生气?若是如此,小女这就去换掉,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装扮,惹您不开心了。”
“不是,你就这样穿很好,很漂亮,就这样穿戴,不要换。”虽然眼前的妆容看着刺眼,但想到皇帝方才的话语,太后便强自忍耐下去,略微嘶哑的声音里透漏出无限的慈爱,“元歌丫头,哀家往日里待你如何?”
裴元歌毫不犹豫地道:“太后娘娘对小女厚爱有加,如若亲生。”
“你能这样想就好。”太后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现在有件事,只有你才能帮哀家,你愿不愿意?”
见太后这时候还心心念念记挂着裴元歌,叶国公夫人实在闹心,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太后娘娘,您对裴四小姐倒是真心一片片,时时刻刻都放在心坎上,可别人未必就这样待您了。刚才她可是宁可背着不孝的罪名,都不愿意帮叶尚书说句话呢!这种开口说话的事儿,她都不愿意,别的大事情,您能指望她么?”
还不等裴元歌说话,太后已经厉声喝道:“你给哀家住口!”
没想到太后如此护着裴元歌,居然当着裴元歌的面这般给自己没脸,好歹自己也是太后的嫂子……这太后真是越来越糊涂!叶国公夫人又气又恼又羞惭,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唯独嘴唇却被牙齿咬得雪白一片,心中更是对裴元歌恨得要死。
即使叶国公夫人不这样说话,裴元歌也不打算拒绝:“太后娘娘请讲。”
“刚才皇上怒气冲冲离开的模样,你想必也看到了,哀家也就不再隐瞒了。因为许多年前的事情,皇上对哀家有些误解,无论哀家如何解释,皇上都不肯相信。”太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裴元歌,“哀家知道,皇上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哀家说说话?元歌丫头,现在能帮哀家的人,就只有你了!”说到后来,七情上面,看起来既哀伤凄凉,又情真意切。
“太后娘娘放心,小女一定尽力而为。”裴元歌斩钉截铁地道,随即又有些作难,“只是,小女终究不知道事情缘由,也没有试过向皇上求情,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还请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如果说裴元歌什么都不问就大包大揽,太后或许还会有些不放心,毕竟皇帝心思叵测,她又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就算比比人聪明些,又怎么敢保证一定能够说动皇帝?倒是裴元歌询问根由,又向她请教,倒像是真心想要为她说情的模样。不管她是出自真心也好,还是为了不失去自己这个靠山也好,只要裴元歌肯去替她说情就够了……
“都是陈年旧事,简单地说,就是皇上曾经有个亲近的人,因为意外染病身亡,但皇上不知道听了谁的嚼舌,竟然疑心到哀家身上来。”太后简单将缘由带过,缓缓道,“现在这时候,你不要直接求见皇上,那太明白,你让赵林带你到御花园最北边的荷花池里去,在那里候着,皇上应该会过去。如果皇上问起你为何会在那里,你就说哀家心情不好,将你打发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看到荷花凋零,想要夏季繁盛的景象,心有所感便驻足而立……不要急着替哀家说情,皇上跟你说什么,你就陪着他说话就好;若皇上不说话,你也别做声……”
说着,又叮嘱了一堆的忌讳,以及皇帝提到什么该如何接话……
裴元歌知道,这些忌讳和答话,只怕都跟先前那位景芫有关,看起来她猜得没错,皇帝刚才是跟太后摊牌了,才会将太后惊到如此地步……想着,裴元歌不觉微微皱起眉,忽然抬头道:“太后娘娘,小女觉得这样不太好。皇上是很精明的人,如果小女突然间言辞处处契合皇上的心思,只怕皇上反而会怀疑事情不对,小女觉得,只要做到两三成就够了,多了反而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