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前两天不过是供人游玩散心的,连皇帝也不会拘束众人,都是在随意骑马赏秋。唯独第三天的秋猎大赛是重头戏。按照大夏王朝的规矩,在秋猎前,礼部就会奉皇命打造一把金色弯弓,作为秋猎大赛魁首的彩头,等到秋猎结束,以猎物多寡定胜负,最后由皇帝亲手将这把金色弯弓赏给魁首。
这种事情,彩头尚在其次,最要紧的是魁首的风头,以及皇帝的看重。
能够参加秋猎的人,必定是朝廷重臣或者帝王新贵,大部分都是出类拔萃的人,而大夏王朝又是文武兼重,能够在这群英荟萃之中抢得魁首,箭术武艺自然超群。因此,每次秋猎的魁首,都会得到帝王的重用。
这其中,最盛名远扬的,就是九皇子宇泓墨。
三年前,在众人眼中,宇泓墨尚且是个情形乖张,邪佞恣肆的纨绔子弟,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宇泓哲完全不能相比。然而,在当年的秋猎大赛上,这位年仅十三岁的皇子展露出精湛的骑术箭术,力压群雄,以绝对的优势赢得魁首,这才引起了皇帝的重视,随后经过历练,被派往边疆,又立下赫赫战功,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与五皇子宇泓哲分庭抗礼。
如今,经过临江仙的事情,宇泓哲声誉扫地,又加上废后事件,以及最近朝堂数起针对叶氏的事端,更是声势大跌。而与之相反,柳贵妃掌宫,原本安静的柳氏也慢慢显山露水,宇泓墨如今的声势,已经压倒宇泓哲,成为名符其实的大夏王朝第一人,尤其是在这秋猎场上。
“九殿下,今年的秋猎大赛,您参不参加?”大赛开始前,一位年约二十一二,身着蓝色劲装的男子笑着问道。他叫林谦,是名偏将,曾是宇泓墨在边疆征战时的部下,虽然很多人觉得宇泓墨喜怒无常,嚣张自私,很难亲近,但曾经跟他共同征战的林谦却不这样认为,战场情形瞬息万变,生死只在瞬间,许多想要靠军功起家的纨绔子弟都是躲在后方,然后抢将士的功劳为己用,但九殿下却能够跟他们一同厮杀重逢,永远在最前方,势如破竹地撕裂敌人的阵容,更没有轻贱他们这些将士的性命,曾经无数次舍身相救。
也正因为这样,林谦对九殿下有着难言的爱戴之情,才敢这样说话。
“黄将军说了,这次我难得能参加秋猎,不能给秦阳关将士丢脸,总得朝着魁首冲一冲!可是,如果九殿下您也参加秋猎大赛的话,那我拿第二名就等于魁首啦,这叫非战之罪,黄将军说了不怪我!”林谦笑嘻嘻地道,虽然论年纪,他比宇泓墨还要大,但脸上却犹自带着些稚气。
从十三岁那年参加秋猎大赛,年年都是宇泓墨夺冠,已经完全失去了悬念。
“算啦,我已经拿了三把金弓,再多我都没地方摆了,这次的金弓就送给你们去玩吧!”宇泓墨朗笑着道,拍了拍林谦的肩膀,没有翻身上马,而是朝着高台上皇帝等人的座位走去。他的伤势很严重,又要在皇帝和太后面前遮掩,无法安静养伤,因此伤势痊愈得很缓慢。但是,他的脸色非但没有因为受伤而苍白虚弱,反而神采飞扬,眼眸中光华璀璨,宛如一颗光彩焕发的宝石,一颦一笑都带着耀眼的光彩。
尤其,当他的目光掠过太后身边的裴元歌时,那种光彩就更加湛然。
看着宇泓墨光华潋滟的模样,太后眉头暗蹙,虽然说宇泓墨武艺超群,众所周知,但是要说他能够毫发无伤地将叶氏派去的杀手全部杀掉,未免也太离谱了。何况,当时有人亲眼看着,宇泓墨浑身浴血,昏迷着被暗卫带入围场……。但眼前的宇泓墨再怎么看,都看不出丝毫受伤的模样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他是强行遮掩的话,那待会儿就要让他原形毕露……。
太后眼眸中掠过一抹精芒,对着旁边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会意,朝着不远处做了个手势。
“九殿下请留步!”就在这时,李明昊忽然从众人之中出列,宝蓝色的衣衫上用金银线绣出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野性十足的眼眸更是湛然望着宇泓墨,笑容看似谦和,却带着难言的自傲,“早就听说九殿下武艺超群,每年的秋猎大赛都是魁首,恰好今年蒙皇上格外开恩,李某也能参加秋猎。倘若九殿下缺席这场比赛,那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显然,他将其他参加秋猎的人视若无物,只把宇泓墨当做对手看待。
夺得文武状元后,李明昊这个名字随着他狂妄野性的个性,早已经传遍京城。但谁也没想到,在秋猎这样的场合,当着皇帝和太后,以及众妃嫔官员的面,他也丝毫不收敛,竟然当众向九皇子叫嚣,话语更是如此的目中无人,妄自尊大。
太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忍着伤势前来观赛的柳贵妃则秀眉微蹙,心思暗沉。
裴元歌坐在太后身后,眉眼沉静,心中却在暗暗沉思。李明昊这般出言挑衅,究竟是不服泓墨的名声,想要借此一战成名,还是说……。李明昊已经投靠了太后,这是帮太后来试探泓墨的伤势?昨天她亲手帮宇泓墨上的药,自然清楚,他此刻的伤势,连这样行动自若都很勉强,全靠他强自忍耐才不漏破绽。
如果李明昊坚持要和泓墨比斗,要么泓墨落败,要么伤势就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