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别孩子气,还是上了药安心。毕竟姨娘是因我而伤,要是有什么意外,元歌必定愧疚终生!”裴元歌哪里肯让她轻易蒙混过关,笑着道,依然执着地要为她上药。
章芸心中忐忑,如果当着裴诸城的面被拆穿,那后果……不动声色地掐了裴元容一把,想让她解围。
裴元容醒悟,急忙道:“四妹妹先坐下。我们都是来探望你的,如果让你劳动,那反而违背了本意。再说,四妹妹犹在病重,怎么能再见血呢?这太不吉利了。还是让姨娘会四德院再上药的好!”
她这一番关爱之语,立即赢得裴诸城赞赏地点头。
“三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姨娘本就是我的庶母,此番又是为了救我而受伤,这样的大恩大德,从今往后,我也只能把姨娘当做我的亲生母亲来侍奉了。试问,哪里有母亲受伤,却因为女儿生病而不上药诊治的?我要是此时还计较这些,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裴元歌义正词严地道,神色坚决凛然,“再说,有姨娘如此珍贵的药引,我的病必然会好。还是赶快把绷带解下来,重新上药,免得耽误了时候。”
她这话说得重了,又有理有据,顿时把裴元容噎得哑口无言。
裴诸城点点头,道:“歌儿说的是,既然她都不计较,又是自己家里,伤势要紧,芸儿你就别推辞了。”
见裴元歌轻易将了裴元容的军,章芸心中大急,暗骂裴元容不中用。但裴诸城都已经发话,她再推辞也不合适,只能勉强笑道:“多谢老爷关爱,那我就等药拿来上药好了。”
偏巧小丫鬟没眼色,被裴元歌一吓,很快就拿了烫伤和刀伤的药物过来。
章芸也不顾上想怎么收拾这个笨丫鬟,只想拖延时间,却偏偏无话推脱,只能慢慢地撩开衣袖,准备解绷带,心头惴惴不安,不知道待会儿要如何向裴诸城解释。
眼看着就要露馅儿,旁边的桂嬷嬷突然道:“哎哟,姨娘跟四小姐都是千金之体,哪给人上过药?再说,众目睽睽之下,还有老爷在,姨娘哪能如此露出手臂呢?这太不成话了!还是老奴带姨娘到屏风后面去上药吧!”
章芸心头大定,立时就坡下驴,从善如流地跟着桂嬷嬷到了屏风后面。
眼看着功败垂成,却被桂嬷嬷搅了局,偏她说得有理,难以反驳,裴元歌心头大恨。
走到八扇秀花鸟草虫的屏风后面,章芸这才松了口气,赞赏地看了眼桂嬷嬷,脱下手腕上的赤金嵌羊脂玉的手镯赏给她。不过,她进来换药,如果换下来的绷带上什么都没有,未免惹人怀疑。而且,完好无损的手臂也太容易露出破绽……
眸中厉色一闪,章芸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扎入左臂,再咬牙一划。
鲜红的血顺着金簪流了下来。
没想到章姨娘会这样做,桂嬷嬷吓了一跳,失声道:“章姨娘!”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补救地道,“姨娘,这伤势可不轻啊,你看,都是血!”声音微带颤抖,赶紧手忙脚乱地帮章芸上好伤药,又用绷带缠好,把衣袖放了下来,帮她插好金簪,这才扶着章芸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裴元歌敏锐地注意到章芸的苍白,再联想到桂嬷嬷屏风后的一声惊呼,隐约感觉到不对。
无论如何,她必须在这时候,在父亲面前拆穿章姨娘割肉疗病的真相。不然,以她的狡猾机警,一定会想办法做手脚,到时候想要再抓她的痛脚可就不容易了。心念电闪,裴元歌突然出声,担忧地道:“姨娘的脸色比先前更加不好了,是不是伤势恶化了?真是的,大夫怎么还不来?要是姨娘因为有什么万一,我真是万死难赎!”
“别乱说话!”裴诸城皱眉,斥责了裴元歌一句,见章芸神色确实不对,也不禁担忧,“芸儿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