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绍霆心道:这蒋百里还是老样子,心高气傲的很。他表面上仍然笑道:“什么当得不当不得,百里兄这样难得的大才自然不能怠慢。反而我还担心家中小宴不够隆重!”
蒋百里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说道:“吴执政太客气了。此番在下南下,还是应了松坡将军的邀请,难以推却这份人情。若论与吴执政的交情,在下宁可直言不讳的说并无深交,所以还请吴执政省去那些世俗礼仪的麻烦,不妨直接谈一些正经事更有用。”
这番话虽然说的不算太严重,可同样也很露骨,吴绍霆诚心诚意设下家宴为期接尘,蒋百里非但不领情,还直接点破看不起吴绍霆这份关系,当真是让人难堪。站在一旁的邓铿脸色骤变,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一路上热情遭冷遇也就罢了,这蒋百里在见到堂堂大执政官之后还是这般无礼,实在让人恼怒的很。
邓铿刚要开口严肃的提醒几句,不过吴绍霆却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百里兄啊百里兄,你可真是特立独行,难怪被称为大才。你说的很对,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先,既然如此,你先请坐,我正好有一份重任委托给你。”
蒋百里欣然坐了下来,等着吴绍霆的交代。
吴绍霆说道:“我直接说了吧,松坡兄一直很推荐百里兄的才情和能力,而我也深知百里兄与松坡兄的关系。松坡兄东渡日本治病之前,制订了一套国防军的编练计划,如今我正愁缺乏能人主持。”
蒋百里冷冷的笑道:“国防军计划?究竟不是吴家军计划吗?”
吴绍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站在门口的邓铿、李选廷二人更是心头一震。蒋百里才刚刚下火车与吴绍霆见面,却敢当着吴绍霆的面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
半晌过后,吴绍霆脸上仍然保持笑容,虽然比起之前要少了许多热情,他说道:“正是派外人误传要编练吴家军,所以才请百里兄坐镇统筹,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表示诚心的话,那吴某真是无计可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别人当着吴某的面说这样的话,吴某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然则,百里兄你不同。”
“有何不同?”蒋百里冷笑着问道。
“我曾与松坡兄谈过一件事,吴某之所以千方百计请松坡兄南下,除了南方大局之外还有一己之私,吴某希望以松坡兄为镜,以明晓得与失。松坡兄东渡日本之前,我还特意请教该取何人而代之以镜,松坡兄提到三个人。”吴绍霆认真的说道。
“哪两个人?”蒋百里忍不住好奇起来。
“其一是松坡兄的恩师梁卓如先生;其二是宋渔父;其三就是你蒋百里。”吴绍霆一丝不苟的说道。
蒋百里脸色逐渐严谨起来,略有惊讶的看着吴绍霆,一时想要开口询问又觉得答案就在心中,于是就显得欲言又止。
吴绍霆微微一笑,说道:“百里兄你与我年龄相仿,而当年魏征却比唐太宗年长十八岁,所以我很奇怪松坡兄为何会提及百里兄的名字。”
蒋百里问道:“那吴执政如今可有想明白?”
吴绍霆摇了摇头说道:“事实上我没有多想,但我相信松坡兄的推荐。说一句题外话,试问百里兄,你是否也信任松坡兄呢?”
蒋百里可不是愚钝之人,他思维转的极快,立刻就明白了吴绍霆的用意。对方正是在拿蔡锷来做牵引,希望能化解彼此的恩怨。他在心底下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看来确实有些固执观念,今时今日的吴绍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广东军阀,否则蔡锷也不会心甘情愿任期麾下。
“吴执政,”蒋百里平静的开口说道,“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我不应该因为一己私心而发表未经考证的言论,并且还诋毁了吴执政的一番好意,实在不该。”
“百里兄切莫如此,我知道你是一个敢言直谏的人,有你加盟执政府必然能让我更清楚自己的行为准则。希望从今日起,你我能确立在同一阵线上,为中华民国繁荣安定、独立自强竭尽所能。”吴绍霆欣然的说道。
“吴执政有这样为国尽力的心,方震敬佩不已,必定不负所托。”蒋百里虽然依旧是一副没所谓的表情,不过说这番话时却挺起胸膛,表现出庄严的一面。
“此外,我还有另外一件重任。”吴绍霆继续说道。
“请吴执政明示。”蒋百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