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金辉铺洒,波光粼粼的阳春江面停着三两支乌梢。
竹篾小院内。
沈仪坐在凳子上,手握抹布,仔细的擦拭着刀鞘。
自己并不擅长照顾伤员,所幸疯子经常受伤,小寡妇在他身上也练出些经验。
至少先替马涛和李新翰止住血,重新包扎成了“人样”。
待李慕瑾清醒过来后,赶忙取出几枚丹药喂下,暂时稳住了他俩的生机。
她缓缓走出屋门。
松掉了马尾,发丝略显凌乱的遮住苍白脸颊,气息虚浮,显然是昨夜争斗时不计后果,受了极大亏空。
李慕瑾神情间少了几分妩媚,原本水润的红唇此刻也是有些开裂。
注视着沈仪的背影,渐渐与脑海中昨夜那道身形吻合起来。
她扯扯唇角,嗓音沙哑“其他人呢?”
“他们只是力竭,没有受什么伤,醒的早些,去衙门牵马了。”
沈仪放下抹布,将佩刀重新挂回腰间。
李慕瑾拖着凳子,到他旁边坐下,用掌心撑着下颌,原本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就这么呆呆的盯着他的侧脸。
在沈仪终于忍不了这凝视,皱眉赏了她一记白眼后。
李慕瑾噗嗤笑了,眸中涌现感慨“原来你是真的很擅长杀妖。”
擅长到了让她这个从小在青州长大的姑娘,都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
虽被跪在地上的村民们遮挡住视线,但河神那道凄厉的惨叫,至今仍在耳畔回荡,若非遭遇生死恐惧,哪能让自持身份的河神的如此失态。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对方追着黑风钻入山林,不知是什么妖物,但河神满脸的期待却被李慕瑾尽数收入眼底。
那是完全的信任中,又充斥着憧憬的神情,底气十足。
没想到最后回来的却是沈仪。
“幸好你没这样想。”
李慕瑾站起身子,收敛笑意,毫不拘束的朝青年鞠了一躬。
若是对方抱有同样的想法,那脱身之后最稳妥的方式,应该是赶回镇魔司报信。
面对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妖魔,无论任何人看了都觉得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以送回消息的名义离去,即便是镇魔司也不会太过苛责。
“……”
沈仪略感诧异,压根没料到对方会忽然正经起来。
他摆摆手,还未开口,胳膊便被紧紧拥入一片浩瀚的温软中。
“哈哈。”
李慕瑾又变回先前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抱住他的臂膀,吐槽道“快给我吓懵了!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还得挤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就这演技都没能吓住那河神,气死我了。”
说罢,她捻着指尖,可怜兮兮的认真道“你走过来的时候,我眼泪只差一丁点就掉出来了,还好你长得俊俏,我琢磨着要保持下形象,这才忍住的。”
熟悉的触感,竟是比宋家嫂嫂还惊人几分。
沈仪无语,将手臂抽了回来“差不多得了。”
鱼叉刺下去的时候,对方神情间连恐惧都没有,仅仅噙着些许叹意,还掉眼泪,唬鬼呢。
李慕瑾单手叉腰,大大咧咧的拍着心口“还好还好,活着就行,命真大。”
镇魔司的人,仿佛都挺看得开的。
被她笑容所感染,沈仪侧首,眸子里微不可察的戾气略微淡了些许。
或许是从柏云县刘家醒来的那一刻起。
他还处于游戏人生的心态,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异样。
随着彻底摆脱掉前身留下的痕迹,渐渐融入这方世道。
沈仪莫名发现,自己竟习惯了手染鲜血的日子,甚至到了一种不见血反而有些不适的程度。
暴戾是帮助自己在这乱世存活下去的工具。
却不能反让自己成了它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