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连波不再说话,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陷入了沉默。朱碧忙去看他,却发现他在默默流泪。
朱碧抱住了他。
过了许久,徐连波才开口道:“我曾和柳莲说过,我想要生十个八个孩子;后来想着,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孩子了,没想到……!”
他用衣袖擦去眼泪,道:“许文举和侯林生都陪着;老王爷在金京呢,我派人把他们请过来给你诊脉!”
朱碧笑着点了点头。、
徐连波又问道:“想吃点什么?”
朱碧想了想方道:“想吃手工面,素素的,一点油星都不带,用葱花姜末拌一下就好!”
徐连波答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朱碧还以为徐连波是去吩咐厨房准备,没想到他是亲自去做的手工面。
朱碧吃到了徐连波做的素手工面,很清淡很好吃,她连吃了三碗。
汤山行宫距离金京很近,许文举和侯林生很快就赶来了。
朱碧果真是怀孕了。
徐连波并没有一下下变成一个二十四孝的好丈夫,可是他经常向朱碧微笑,用软语安抚朱碧,细心照顾朱碧。
八个月后,朱碧安全生下了徐连波的长女――徐桦。赵桐得知好消息之后,特地赶到了汤山行宫,向母亲和徐连波道贺。
徐桦越长越像徐连波,看到她神肖自己的五官,徐连波心中就欢喜无限。
他和朱碧都很娇惯孩子。
徐桦一直被养得很好,一岁的时候,两条小胖腿就已经很健壮了,而且开始学着走路。
她走得虽然有些蹒跚,让人捏着一把汗,但是始终没有摔倒,一直走到了椅子边,扶着椅子停了下来,回过头叫了朱碧一声:“娘――”
朱碧开心极了,冲上前蹲□子把徐桦抱进怀里,声音哽咽:“徐桦,你叫我娘了?再叫一次!”
徐桦奶声奶气地又叫了一声“娘”。
朱碧一把抱起他,冲书房喊了一声――“相公,徐桦会说话了!她叫我‘娘’!”
他们住在汤山行宫,私下里朱碧总是叫徐连波“相公”,徐连波唤她“娘子”,如同一对普通的夫妻。
徐连波很快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从朱碧手里接过孩子,亲了亲,对朱碧娘说:“徐桦和她哥哥赵桐一样,都是很小就会走路说话,一定像她哥哥一样聪明!”
朱碧嫣然一笑:“是啊!”
赵桐一个月前刚刚来看过她,可是她又开始思念赵桐了。
两年以后,朱碧又生下了次女徐柳。
对于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传宗接代的儿子这个现实,徐连波仿佛一点也不介意,他很疼爱两个女儿徐桦和徐柳。不过,对长女徐桦似乎更严厉一点。
徐桦三岁的时候。
朱碧带着徐柳散步去了,房里只有徐连波和睡懒觉的徐桦。
“爹――”
床里面传来稚嫩的童声。
徐桦醒了。
徐连波顿了顿,伸手把窗子开得更大,寒风夹带着雪花扑面而来――徐连波的长女,这点风雪算什么。
这孩子从小就是驴脾气,也不知道随谁,娇惯得不成样子,三岁了连饭也不会自己吃,连衣服都不会穿。徐连波刚刚下了决心,要好好教育徐桦,把他管教成一个合格的大金朝淑女。
他走回床边,拿出徐桦的小袄小棉裤和小袍子,放在了床上,对着挣扎着坐起来的徐桦说道:“自己穿衣服!”
三岁的徐桦等爹爹伸手拉自己起来,等了半天没等到,之后自己坐了起来,伸手揉揉眼睛,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奶声奶气地说:“我不会!”
徐连波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他:“必须自己穿!”
徐桦脾气暴躁,看到父亲不准备帮忙,顿时大怒,只穿着中衣从被子里出来,把被子上的衣服什么的一件件都扔到了徐连波身上,边扔边嚷嚷:“穿!穿!”
徐连波不动,任那些衣物掉在了地上。
徐桦一屁股坐在了被子上,一边手脚并用拍打床铺一边干嗷嗷着。只不过嗷嗷了半日,眼睛里一点眼泪都没有。
窗户被徐连波打开了,外面的风雪不断刮进来,房间里和外面一样冷,徐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徐连波一阵心疼,可是仍然忍住了,依旧站在那里,等待徐桦自己穿上衣服。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徐桦气场不敌乃父,只好舞着胖胳膊胖腿努力穿上小袄。徐桦穿衣服的时候,徐连波过去把窗户给关上,把风雪隔绝在了外面。
徐桦小袄是穿上了,可是系带子和穿棉裤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试了半天只好,带子还是绑不好,嘴一撇,眼睛就红了,眼泪召之即来,很快就哭成了无语凝噎的模样。
徐连波看着徐桦,心终于软了。
可是这徐桦被她母亲朱碧给惯坏了,什么都不会,该怎么办呢?
父女两个正在一个默默无语一个无声流泪相互对抗,门帘被掀了起来,一身寒气的朱碧和抱着徐柳的玉香一起走了进来:“咦,怎么还不给徐桦穿衣服?”
徐连波不动。
徐桦依旧睁着圆溜溜大眼睛无声流泪。
朱碧明白了过来,骇笑道:“徐桦才多大,才三岁呢!冬天衣服这么厚,她怎么可能自己穿?”
徐桦看到了救星,伸手用袄袖擦了擦眼泪,继续流眼泪。
朱碧忙上前:“你爹是后爹,母亲给你穿!”
她上前没几下就帮徐桦穿好了棉裤,系好了带子。帮徐桦穿好棉靴之后,朱碧这才拿过小袍子套在了小袄外面。
抱着徐桦下了床,朱碧这才笑着对徐连波说:“徐桦太小了,等明年春天你再教育她,好么?”
看到她温柔的笑脸,徐连波的心蓦地软了。看着飞快跑出去看雪的徐桦,低声道:“好。我都听你的。”
朱碧扭头一看,玉香抱着徐柳去了里屋,忙凑到徐连波身前,踮起脚在徐连波的俊脸上亲了一下。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徐桦挨着母亲坐着,朱碧喂着她吃饭。
徐桦边吃边撒娇,一会儿嚷嚷着稀饭热了,一会儿又说馒头太大,一会儿又说母亲喂得太快,瞧得旁边眼睁睁看着她吃饭的徐连波手直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把她那些突然生出来的娇气给打没了。
可是想到自己对朱碧的承诺,他最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