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傳满意的走到顾十一面前道,“你若是不想再挨这样痛楚,便老实跟我走!”顾十一此时还能说甚么,自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换了一张脸陪笑道,“老先生即是瞧得上奴婢,奴婢自然不敢说甚么,只是即是要出远门,还容奴婢去收拾几件衣裳……”说罢又看向孙家大少夫人,可怜兮兮道,“少夫人,怎么说也是您亲生的,容奴婢给小小姐带几件衣裳吧!”她这一张感情牌打出来,总算孙家大少夫人还有几分人性,闻言想了想冷笑一声道,“罢了,谅你中了魏老的盅虫,也翻不出甚么浪花,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顾十一大喜,抱着孩子站起来就往外走,这厢匆匆带着孩子出去,吩咐守在外头的黄乳娘道,“黄妈妈,大少夫人说要带着小小姐出去逛逛,让给收拾几件外出的衣裳!”“外出?”小小姐从未出过府门,怎么就突然要外出了?黄乳娘一愣,刚要说话,却见得顾十一神色凝重,冲她打了一个眼色,能在孙府这样的地方呆上好几年的人,那都是人精,见状忙闭了嘴,跟着走出去道,“我这就去!”回到小小姐的院子,顾十一把孩子交给黄乳娘,冲回自己院子,匆匆扯了几件衣裳,把自己的家当全数贴身收藏好了,又把李燕儿塞进了怀里,“十一,这是怎么了?”李燕儿一看她脸色便知事有不好,顾十一一声苦笑道,“燕儿,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钱家的人来了,要带着我和小小姐一起走,之后……你瞧着情形不对,就想法子自己逃跑吧!”李燕儿闻言一愣,继而略略一想立时明白了顾十一的处境,钱家的把孙家小小姐带走了,这四岁的孩子多半没个好结果,让十一跟着过去,只怕也会跟着孙家小小姐一样的下场!现下孙家势大,十一只怕一时脱不了身,看来只有相机行事了!总之十一走哪里,自己就去哪里,决不会扔下她自己逃走的!顾十一一刻钟之后,身背着两个小包袱,抱着孙家小小姐站在了前厅之中,那魏傳见状嘿嘿一笑,“走吧!”当先往外走去,那孙家小小姐伏在顾十一的肩头,就那么直直看着自己的亲娘,孙家大少夫人只是与女儿对视了一眼便将脸撇了开去,小女孩子垂下了眼眸,把头埋进了顾十一的怀里。他们没有走孙府的大门,而是走了一处偏僻的小门,顾十一跟在那魏傳到了门口,门前早停好一辆马车,驭座上是一名相貌普通的老汉,“上去!”魏傳吩咐一声,顾十一无奈只能抱着孙家小小姐上了马车,待他们上车坐定之后,马车便缓缓向前行去……顾十一紧紧抱着那孙家小小姐,四岁的小孩子不哭不闹,只拿一双眼黑葡萄般的大眼儿紧紧盯着那老者,魏傳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小孩子,阴阴的笑了一声,“看着身子骨有点儿差,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师兄那些手段……”顾十一听在耳中,饶是还在为自己小命担忧,也还是一脸警惕的猛然抬头,“你……你们想对小小姐做甚么?”那魏傳闻言一声阴笑,他自觉顾十一这小小仆从,小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又一时不想取她性命,倒是来了兴致同顾十一说起话来,“甚么小小姐,不过就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能让她苟活四年就不错了,这四年里她锦衣玉食,仆从成群,便是现在死了,也是值了!”说罢一脸恶意的打量着顾十一怀里的小女孩子,好似在掂量着从何处下手一般,“你……你们到底想干甚么?”顾十一心里暗暗焦急,她是千万没有想到小小姐三个乳娘,都知晓小小姐的秘密却是没一个跟着走的,自倒是将自己给舍出来了,是自己有甚么地方露出了马脚,让自己那便宜表姐瞧出来了,所以她便想着将自己给顺手除了?顾十一可是不知晓,她头一回见着孙家大公子时,男人的那上下打量的眼光,便已经让孙家大少夫人起了杀心,“长得似我也就罢了,让大公子动了心思,你可就留不得了!”孙大夫人将原本要一起送走的三名乳娘换成了顾十一一人,而三名乳娘则在之后的几个月里陆续暴毙,孙家不过就是赔了钱,就把事儿给平了!顾十一自然不知晓那三位乳娘之后的命运,不过眼前她却要小心应付这姓魏的老者,她此时一脸警惕的盯着魏傳,魏傳却是嘿嘿一声阴笑道,“你想知晓我们要做甚么,且到了地方就知晓了……”说罢上下打量顾十一,“你与孙家的少夫人倒是真有些像,你不会也是钱家的女儿吧?”顾十一心头一跳,哼了一声应道,“我娘家姓李,可不是姓钱,也没有姓钱的亲戚!”魏傳笑了笑,嘴里自言自语道,“姓李好,比姓钱好,做钱家的女儿下场没几个好的!”说罢哈哈一笑,对顾十一道,“你把她抱好了,若是哭闹,吵着了老夫,必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顾十一与孙家小小姐一起,瞪着两双十分相似的眼儿无言的看着他,魏傳冷哼了一声,闭上眼养神不再说话,顾十一与孙家小小姐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她眼里深藏的那一抹恐惧,“小小姐别怕,有我呢!”顾十一轻拍着她,小女孩子无言的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马车就那么一路出了蓝月城往鎏金城而去,马车出城不到二里,顾十一就听得正在赶车的马夫一声叱喝,马车竟然慢慢停了下来,外头那老马夫开口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拦路?”有人拦路?顾十一转身想撩了车帘向外看,却被魏傳喝止,“老实坐好!”顾十一不敢动了,只是紧紧抱了孙家小小姐,看着魏傳阴沉着脸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顾十一待他一跳出去,马上转身就撩了帘子,却是从那缝隙之中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姓尚的!”顾十一倒吸了一口冷气,姓尚的怎么会在这里?还拦我们的车?不用她多想,外头姓尚的声音便已经响了起来,“我是谁你不用知晓……”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得那魏傳走了出来,话音一顿,目光就在他的胸口处转了转,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没想到果然在此人手中”姓尚的自然是追着顾十一出来的,到了城外拦下马车,刚要让马车里的人滚出来,可这面色阴沉的老者一出现,立时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的神识感应到了老者怀中玉盒上的封印,那可是主人亲手下的封印,他如何能不知晓,此时脑子转了转便猜出了自己以为了事实来,“看来这姓顾的女人果然有同伙,一定是他们合伙将五娘给害了,把血蚀草盗走了!”现在血蚀草就在面前,他自然没空去理会车厢里的顾十一了,于是冷冷一哼问道,“你怀里的东西从何处来的?”那魏傳比起顾十一来那更是人老姜辣,一眼就瞧出来眼前之人乃是修真者,闻听得对方一语就道破怀中所藏的宝物,不由眼角的肌肉就是一阵跳动,想了想应道,“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顿了顿道,“阁下所问的东西,乃是老朽受人所托运送的,不知阁下有何指教?”“指教?”尚三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冷笑,缓缓上前一步,“指教倒是没甚么,只不过……”说罢便冲着那魏傳伸出了一只手掌,那么虚虚的一按,顾十一就见得二人当中空气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青光蒙蒙的大手,就那冲着魏傳的头顶一抓,那魏傳别看头发已经花白,可这身手却是十分的灵活,居然就在那大手当头顶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矮,就地一个打滚,将那大手躲了过去!“咦!”尚三一抓不中,便有些惊讶了,上下的打量着,从地上弹身而起的老者,想了想道,“看来是你是个武林的高手,不过……”武林高手又如何,在修真者面前不过就是强壮一些的蝼蚁罢了,想到这处尚三冷笑一声道,“我看你往哪里躲!”说着又是一抬手,却是从袖袍里甩出一张白色的丝帕来,那丝帕迎风就涨散发出一道白光,看着缓慢实则快速的向着老者的头顶罩去,他也是投鼠忌器,怕的是用太过厉害的手段,将老者怀里的东西给损坏了!那魏傳抬头看见丝帕,倒是想再使一招驴打滚,可身子在那白光笼罩之下,居然动弹不得,不由心中暗道,“果然……这凡人与修真者之间,便如那云泥一般的差别,若不是我有那东西,只怕此时就只能跪地求饶了!”想到这处,一咬牙,叫了起来,“大人……小人是有眼不识泰山,才冒犯了大人,大人想要这东西,尽管拿去就是了!”说罢努力抬手往怀里摸去,尚三也是见惯了凡人对修真敬若神明的畏惧模样,万万没想到一群蝼蚁之中,居然会出一个反骨仔,他是半点儿没有防备,见老者要自觉奉出玉盒,便当真以为对方是怕了,于是抬手阻止了丝帕下落之势,见尚三伸手入怀果然摸出了那只玉盒来,看着那玉盒上面熟悉的符箓封印,尚三一阵心情激动,喝了一声,“拿过来!”老者点头,试着走了两步,之后苦笑一声道,“还请大人撤了法宝,小人……小人实在是迈不开步子!”尚三冷哼一声,抬手撤去了丝帕,老者这才松了一口气,移步过来,双手奉上那玉盒,“大人,请收下此物!”尚三伸手去接,却那料眼前的老者手一翻,那玉盒不见了,倒是掌心凭空多出一颗黑漆漆的,龙眼大小的丹药来,尚三一惊,“这是甚么?”就听老者一声冷笑,“要你命的东西!”说罢突然曲指头往尚三的面前一弹,然后便快速的往后退去,“轰!”黑漆漆的药丸一样的东西,在尚三的面门处爆炸开来,那弹丸别看小小的一颗,但是爆炸的威力十分的巨大,即便是那驾车的老车夫在尚三与魏傳动手时,就已经赶着马车远远的跑开了,车厢之中的顾十一也被声浪震得从座上摔了下来,她看了看怀里紧紧抱着的孙家小小姐,见她也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忙拍抚她道,“别怕,无事的!”正说话间,就看见车厢门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红的大手,正死死的扣住门框,耳中就听得魏傳的声音响起来,“快走!”马车立时开始痪狂的奔跑起来,之后人影一闪魏傳就跃进了车厢之中,顾十一抱着孩子瞪大了眼看着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只见这面目阴沉的老头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葫芦,许是因着他距离太近,饶是身法再精妙也躲不开爆炸的威力,此时的他,半张脸被掀去了一大半,鲜血从伤口处狂涌而下,半边身子都染成了鲜血,此而那脸上的伤仔细看,居然还能隐隐看见里头白森森的牙齿,看着极是可怖!这样都能逃过性命,也算是他豪横了!顾十一总算是久历江湖的,胆子比旁人大,看着魏傳的惨状,虽说受了惊吓,但还不至大喊大叫,只是无声的把孙家小小姐的眼给捂住了!魏傳跃进了车厢之中,一屁股坐到了座上,呼哧带喘了半晌,总算是缓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想了想伸手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来,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几颗药丸,他嚼药丸时,顾十一看见了他牙齿上下翕动,那样子十分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