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年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屏幕里的宣传画,像在认真研究,直到屏幕暗掉。
“嗯,”纪斯年点点头,目光又回到她脸上。他的喉结滚了滚,嘴唇吐出几个字:“脸红什么?”
“咳,”奈施施险些被口水呛到,但故作镇定到底,“我就说嘛,这房间的空调……真足……”
“……”
他走到阳台上去拿手机,奈施施这才发现,那个大的夸张的阳台多了一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他这是?也要在这驻扎?
还好,这是一件套房,奈施施现在住的房间对面,是一条套内走廊,里面还有几个房间。
纪斯年一只手摆弄着手机,走回来,看到茶几上的那个水杯。
凸出着血管和青筋的手背在杯壁上试了下温度,他手指卡着杯子到吧台加了热水,又递给奈施施,瞟了她一眼嘱咐:“喝水。”
看着她把杯沿送到唇边,上嘴唇被水沁润,莹莹嘟着光,他的视线才重新回到手机上。
“楼下就有M'OTTIKANE。”
“那不麻烦请人送了,我自己下去买。”奈施施咽掉温水,嗓子的干涸并没有缓解太多,她脑海中赖思思那句话挥之不去了。
——把他变成老公。
她回房间换完衣服出来,纪斯年还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桌上散开几张A4纸,看得出他很忙。
“我下楼了,要不要带饭给你吃?”
纪斯年从耳朵里拔出耳机,食指竖在嘴唇前:“嘘——”
奈施施点点头,拉门把手,“咔嚓——”
阳台方向传来一声重重敲键盘的声音,奈施施回头,听见纪斯年说:“等一下。”
“Lasesiónsespendeysereanudaráentreshoras”
奈施施听不懂,他已经合上电脑,朝她走过来。
纪斯年穿上风衣:“走吧。”
“啊?你也去?”
“陪你。”纪斯年点点头,推开门。
奈施施被笼在他长臂撑起的衣襟之下。
“你忙吧,我自己可以的。”她仰着头,脸蛋红扑扑的,眼眸如星如炬。
像酸酸甜甜的草莓,那个沐浴露,还真的和她很配。
纪斯年低头,温柔无边:“我能让你自己去?”
他太会了。
奈施施觉得,他从西欧回来之后,一点都不‘哥哥’了。
纪斯年陪着她在M'OTTIKANE买了一瓶沐浴露,他还没开口,奈施施抢先说:“我来付!我有会员!”
草莓牛奶味升级了新包装,店员还送了她一只泡泡玩偶。
她开开心心地拎着精致包装袋,前脚出门,后脚店员送了一整套所有草莓牛奶气味的产品到酒店。
“晚上想吃什么?”
她一点都不饿,摇头。
纪斯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歪头引诱:“法餐?”
“怀石?”
“蟹宴?”
“鱼生?”
“还是川菜?”
“小吃?”
奈施施缴械投降,对他笑:“臭豆腐,我想吃臭豆腐。”
这超出了纪斯年的知识范畴。
李铭来接上他们两人,在前座回头看着纪斯年请示:“小纪总,好吃的臭豆腐,都在各种不知名的小吃街……”
奈施施“嗯嗯”点着头附和。
她这幅样子,纪斯年只觉得,她说什么,他都会去。
李铭把车停到一处冷清的居民楼下,这里黑乎乎的,路边有野猫在扒垃圾堆。
“再往前,车开不进去了。”
纪斯年眼里的不可置信稍纵即逝,下车。
他的私人款皮鞋染上路面的未知液体,回头沉声对奈施施:“你等一下。”
他绕到另一侧车门,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等她来扶。
路面湿滑,奈施施没有客气,按着他的胳膊下车。
硬挺布料下,男人的肉体也是硬邦邦的。
李铭在前面跟着手机导航里的女声带路,纪斯年走在奈施施身侧,时不时抬手护着她。
显然李铭对这儿也没有很熟悉,他们七拐八拐的,才听到不远处的热闹的。
奈施施听着李铭重复着手机里的“直行30米,右转”,突然想起他的音色,好像她下午‘梦游’着去卫生间时听到过。
奈施施在后面问:“李铭,你是不是认识梁友仁?”
李铭转身,眼神请示纪斯年。
纪斯年护在奈施施背后的手露出一半手掌,抬了抬,李铭得到示意,又继续往前带路。
他在她耳边安慰:“梁友仁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再担心。”
奈施施愣愣地看着他,她什么都没说,纪斯年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非办公时间,梁友仁就被调走,是因为他‘施加’的压力?
她的右肩被纪斯年拍了两下,是带着一点力道、缓缓的两下,仿佛在说:“有我,我在这儿。”
他们两个一致的步伐,在这条混着细碎垃圾和黏腻的小路上发出和谐的声响。
纪斯年把暗暗的保护挑明:“以后,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
这一天多,奈施施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才如同被人猛烈摇晃的可乐,“呲——”地一声泡沫冲破瓶盖,猛烈涌出来。
她的坚强和镇定弃甲而逃。
他们恰好,走到了一根路灯下。
灯罩是残破的,所以它打出的黄色光线明暗不一,痕迹斑驳。
她仰着头,看着他。
圆润的小脸上,大眼睛扑闪扑闪,嘴唇微微撅起,嘴角不由自主向下撇着,是不能自抑的委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