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189章 蛊神(1 / 2)

第189章 蛊神</p>

前两次的契约,都在渡星河昏迷时进行。</p>

当时,她在识海之中,《蛊神诀》为了让她醒过来,汲取来自外界的力量——她还以为最接近她的会是心月或者参水,没想到姬无惑和应苍帝都正好守在她的病榻之侧,又自愿回应了她的契约。</p>

这次,是渡星河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契约他人。</p>

可这功法就像是刻印于她意识中的一样,她不需要再去寻找方法,便知道该如何契约他人。</p>

“把手伸出来,”</p>

在其他蜘行观弟子惊骇的注视下,渡星河每一句都颠覆了他们对观主的认知,她语调平淡,听不出颐气使人的味道,但细听之下,每一句都是祈使句:“不要反抗。”</p>

两人修为差距略大,他若臣服的心不够虔诚,链子会立刻断掉。</p>

她对男人向来欠缺耐心,又觉得陈不染作为巫族蛊修,因此省略了大量说明性的句子,导致听上去更不客气,也更引起遐想了。</p>

蜘行观弟子面面相觑。</p>

眼观鼻,鼻观心,或是传音入密——</p>

她真这么跟观主讲话!</p>

胆子好大啊,观主真能忍?</p>

啧,没听见观主管她叫老祖宗吗?说不定她是修炼到神华内敛的高阶修士!</p>

倒是没人往暧昧的方向想。</p>

毕竟都是出来作奸犯科的,恋爱脑犯了就对旁人俯首称臣,那不用混了,直接去唱粉戏得了。他们更倾向渡星河是真人不露相的神秘大能——高阶修士的姿容会永远停留在巅峰状态或者按个人喜好改变,他们深信渡星河年轻秀美的外表下,是当得起“老祖宗”头衔的老者。</p>

他们的余光不断往二人的方向扫来。</p>

终于,他们听见了观主的回答:“好。”</p>

接着,观主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轻轻搭上了她的手。</p>

“我不知道会不会痛,你怕疼吗?”</p>

“如果我说怕呢?”</p>

渡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就忍着点。”</p>

听到渡星河的,陈不染抬了抬眉,片刻才笑着应了声好。</p>

丝丝紫光从双手交接处涌出,毫无阻碍地往上缠绕住他的手,就当紫光逐渐变成锁链的虚影后,她才惊愕地发现,一个酷似项圈的灵力链路出现在他的颈项上,另一端则连接着她。</p>

——不都是缠手上的吗?</p>

这位置更糟糕了啊!</p>

更要命的是,按理说除非修为比两人都高,不然这虚影第三者是看不到的,可陈不染的脖子上却浮现了一圈由巫文组成的纹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蘸着紫墨水,一针一针地刺入他的颈项皮肤里,迅速浮现出色彩来,边缘还带了一层深红,似是被异物戳刺得格外用力。</p>

“是有点疼,”陈不染不以为意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颈项:“你喜欢栓住别人的脖子?”</p>

“不是我决定的,以前都是栓着手。”</p>

“《蛊神诀》会反映本源的欲求,你之前想要自戕的时候,蛊虫就从你的痛苦里汲取力量,后面你改变主意了。”</p>

陈不染说得她百口莫辩。</p>

渡星河气短地抬起手,栓住他的链子也动了动:“位置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要断掉吗?”</p>

“那倒不必。”</p>

陈不染面前扬起一道光弧,水镜凭空展开,倒映出他俊逸的脸庞。</p>

在水镜中,他自然也看到了颈项上的巫文纹路:“啊……”</p>

“怎么了?”</p>

“没想到老祖宗喜欢这种的。”</p>

“……”</p>

老祖宗名声受害。</p>

渡星河绷了一会脸就释然了,她看出对方根本不在意,只是有心想看她的反应,便泰然自若道:“本来不喜欢的,但在你身上很合适,才有了几分喜欢。”</p>

化神期活得久,她转世加起来的年岁也不少。</p>

虽然她转世的那些年代命都比较短,奔三就是当奶奶的人了,胜在数量堆得多。</p>

想看她害羞慌张,那恐怕有点难度。</p>

陈不染更淡然,他说能得老祖宗喜欢就好。</p>

然后两人便坐着闲闲品茶,任窗外日夜更替,唯一不自在的就是飞舟上的蜘行观弟子。</p>

这些对话,两人敢说,他们都不太敢听!</p>

在观主身上啥玩意合适啊?</p>

不会是脖子上冒出来的那一圈吧!</p>

飞舟上的蜘行观弟子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不时瞟来的视线还是被轻易地发现了。</p>

该皱眉的时候,他反而在笑。</p>

陈不染问:“能一次性的契约全飞舟上的人吗?让我看看老祖宗的能力。”</p>

“我试试。”</p>

渡星河心神转动,身后骤然冒出来一根巨大的蝎尾。</p>

蝎尾通体紫透色,比他抢掠过的任何一种宝石都更加潋滟晃眼得多,在她合上眼——</p>

“蛊王神权。”</p>

他听到她低声说了四个字。</p>

一股妖风刮起,将她的发梢和衣袂都吹起些许。</p>

在契约了三人后,渡星河再次感知到了《蛊神诀》的新能力。</p>

依靠着《蛊神诀》和她自身的灵力,她能够建立【养蛊场】,和契约从者,透过特定的媒介,她在千万里之外亦可感知到养蛊场和从者的状态,甚至下达命令。</p>

距离越远,能传递到的消息就越破碎。</p>

消耗的灵力也相应增加。</p>

有趣的是,即使她没有在该地建立养蛊场,只要她的从者身在该地,就能在一定范围内视作她的养蛊场,她可以制定规则,也能设定“不能违反”的规则。</p>

灵力铺散出去,飞舟上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陈不染的命令:“不许反抗。”</p>

原本要运转灵力,稍作反抗的蜘行观弟子生生憋住了自己。</p>

渡星河:“你飞舟上的人,反抗了我也能契约。”</p>

“我只是想降低老祖宗的执行难度,这是我应该做的事。”</p>

“不必,正好让我试试强度。”</p>

“那好吧。”</p>

陈不染只得再次下达命令,让众人自主反抗。</p>

此刻,蜘行观的弟子都心存幻想——</p>

他们隐约知道观主要把自己打包送人,连自家最恐怖的观主都对那女修俯首称臣,他们又有什么反抗能力?可是在侥幸之心使然,也有不少人想偷偷的,燃烧精血都想反抗一下,证明自己的实力。</p>

陈不染观察到,没有反抗的弟子手上都迅速被一根紫色链条栓着。</p>

而反抗挣扎的——</p>

下一刻,所有想要反抗的蜘行观弟子都发现周围的空间扭曲了起来。</p>

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地板起伏如荡起波涛的海面,晃得众人站立不稳,在眨眼间,黑暗便席卷了他们——</p>

被黑暗吞噬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p>

这房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房屋布局,它似乎是圆形的,墙壁越往上,越收缩。</p>

仰头举目望去,天花板也是一片黑。</p>

这是……</p>

一个葫芦?</p>

一个壶?</p>

正当蜘行观的弟子惊疑不定时,一把淡漠的声音从上方响起。</p>

“这是我的养蛊场。”</p>

]</p>

“你可以选择和我打,或者和我的从者对决。”</p>

“你输了,你就是我的。”</p>

“我输了,我就放你走。”</p>

试图反抗的弟子不止一个,可他们都没被分到同一个养蛊场。</p>

透过他们的反抗,渡星河又发现了《蛊神诀》的一项新能力,在养蛊场中,她可以把自己“切片”,同时回应不同的对象。</p>

有选择和渡星河打的,也有觉得既然是她的从者,手下总该比老大好打,而选择了从者的。</p>

因为渡星河的从者不在附近,出现在养蛊场中的“从者”只是他们的复制品,实力远不如本人。</p>

然而,当他们选择和从者对打后,一个身穿织金黑色长袍,白缎遮目的男子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瞬间将他们不人道毁灭。</p>

——即使只是复制出来的一道虚影,陛下都对外人欠缺耐心。</p>

也就两息的功夫。</p>

那些顺从了渡星河的弟子和三个徒弟,只见到剩下的人目光失焦两色后,便同一时间地煞白了脸,浑身汗岸如浆,甚至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p>

即使幻象,被杀死的感觉依然很不好受。</p>

选择了和陛下对打的还好。</p>

复制品依然保留了本人的性格,陛下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能半秒解决的不会拖到一秒,他们感受到了一刹那的死亡,在短时间内被巨大的恐惧攥住心脏,但总的来说,是短痛。</p>

选择和渡星河打的就不一样了。</p>

当然,她没有折磨别人的爱好,只是她在试验能力,于是她会一边以碾压式的实力一次又一次地砍伤对手,接着耐心地问他是否愿意服从自己。</p>

渡星河自以为充满耐心,殊不知却更加恐怖。</p>

所有的不服,都被精准而稳定地打碎,重铸,于是在她的养蛊场里死了不止一遍。</p>

大多,第一遍都是因为她下手位置错了,不小心让他们人首分离,连声带都尽碎。</p>

“愿意服从我了吗?”</p>

“啊,我忘记要给你们预留用来回答我的地方了,不好意思,重来一遍。”</p>

在她的语气里,甚至能感受到真切的歉意。</p>

她在养蛊场中把他们活过来,接着又杀了一遍。</p>

“呼……呼……”</p>

从养蛊场中被杀得傲骨尽碎的蜘行观弟子在醒转之后,纷纷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p>

他们的共通点,是手腕上都栓着一条淡紫的链子。</p>

“唔……”</p>

陈不染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p>

渡星河问:“我对你的手下下手太重,你心疼了?”</p>

“不是,为什么你都栓他们的手,栓我就栓在脖子上?”</p>

“……”</p>

好在蜘行观弟子都沉浸在被杀的恶梦里,不然听到自家观主这句话,心又得再凉透一遍。</p>

渡星河:“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吗?”</p>

“我是不介意,只是好奇。”</p>

陈不染抬起手,指腹摩娑过颈项:“原来我对老祖宗这么特别,有点惊讶。”</p>

他长得好看,声音也如凉风般温和悦耳,搁那都是让长辈心生欢喜的好青年形象。</p>

渡星河却嫌多看他一眼都伤,淡淡移开了目光:“如果这么想会令你高兴一点的话,那你就这么想吧。”</p>

他轻笑起来。</p>

那伏在地上,站都站不起的弟子们,没有一个让他动容。</p>

陈不染甚至挺高兴的。</p>

渡星河越强,巫族的未来就越有希望。</p>

他并不介意她醉心剑道——剑也可以是蛊毒的媒介,并不互相冲突,蛊道的包容性之强,只有修习其中的修士能够悟得到它的好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