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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小虎赶紧去倒了茶拿出来,阎云舟站在宁咎的身边,抬手帮他一点点儿地拍着后背:
“我们缓缓,不急的。”
他一边安慰一边将茶水递给他让他漱口,其实宁咎并没有真的吐出来什么东西,只是胸口的位置一直翻腾,鼻腔中的血腥气久久不散,才让他几欲作呕。
宁咎站起身的时候眼中都是生理性的眼泪,眼眶通红,却还是冲着阎云舟摆了一个笑容,整个人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漱了漱口还不忘安慰阎云舟:
“没事儿,就是战场上的味道不太好闻,吐过好多了。”
比起他难受的样子,阎云舟更看不得他这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但是此刻他更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进屋,战场上的味道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他进了房间便走到了床边。
在床头的一个小匣子里翻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看着好似是一个香囊:
“闻闻这个,看有没有好些?水已经给你备好了,一会儿先洗澡,洗干净了会好很多的。”
宁咎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香囊,低头问了问,一股清新甘洌的甘草味涌入了鼻腔,冲散了鼻腔中之前的那股血腥气,让他忍不住深呼吸地闻了几次,那股子的恶心感开始被压下去了不少。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阎云舟撑着膝盖坐到了边上:
“是几种干草药,战场上的味道是不好闻,有很多将士都受不了,这个方子还是之前一个老军医留下来的,有些刚上战场的将士受不了那股味儿,就会闻闻这个,会缓解一些。”
宁咎一边闻一边看这个香囊,说是香囊其实是说的好听的,这东西别说是什么精致精巧的绣工了,就连一旁的线头都是粗劣的,看着布的样式应该是临时找来的,也就是将将将草药给缝了进去。
他忽然看到了一边那早上还没有的针线盘子,骤然看向了阎云舟:
“这不会是你缝的吧?”
阎云舟笑了一下:
“怎么?瞧不上我的手艺?”
宁咎再一次将这“香囊”上下打量了一遍:
“难怪这针线比我的还差。”
草药的味道进入鼻腔,总算是让他缓出了一口气来,阎云舟不再问战场上的事儿,甚至也没有让别人来回话,此刻,他只当宁咎是从外面刚回来,要休息,不提任何其他的事儿。
“好了,去洗洗吧,换一身衣服,我让人上些清淡的小菜。”
宁咎今天这个状况肯定也吃不下什么荤腥,宁咎抱着他的香囊去了里间,阎云舟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后,难掩担忧。
宁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浸入了水中,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战场上的画面还是相继而来,他很不喜欢。
甚至有些瞧不起现在的自己,宁咎,你就那么害怕吗?那么多人都没事儿,为什么偏偏你的事儿那么多?
医生的理智让他知道PTSD是一种很正常的应激反应,这种应激与胆量无关,但是在真切被这种恐惧,焦躁的情绪裹挟的时候,他却还是难以避免地生出了自厌的感觉来。
冒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大口的呼吸,他洗了很长的时间,身上,头发都被他洗了干净才从浴室里面出来,身上重新穿上了干爽的没有任何血腥味儿的寝衣,他的手中还握着刚才阎云舟给他的香囊。
甚至很小心地怕水打湿了它就不香了,阎云舟已经坐在了床边等他,看着他出来便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
“来,狼王大人辛苦了,让我好好伺候一下。”
那人轻松的声音让宁咎身上的紧绷感无端下去了几分,他走到了他的身边,阎云舟拉着他躺在他的身边,让他的头枕在他颠了毛巾的腿上,宁咎就这样从下方看着他的脸,阎云舟的样貌当真少有出其右者。
人对美的事物总是更容易集中精神,而阎云舟的样貌从来都是长在宁咎心巴上的,哪怕是从前时常有矛盾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阎云舟真是长着一张顶流的脸。
阎云舟也不避着他的目光,手中握着另一个毛巾,一点儿一点儿帮他擦着头发,一低头便能看见那双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眼睛,出声逗他:
“我有那么好看吗?一直看?嗯?”
宁咎回神儿: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样貌若是换做是在我们的年代是可以出道做明星的,搞不好还是顶流。”
阎云舟不知道什么是明星,什么是顶流,不过听着宁咎的话,想必也是溢美之词:
“那你若是在你的时代碰到我,可还会喜欢上我?”
宁咎嗤笑了一下:
“你若真的是明星,是顶流,喜欢你的人可多了去了,后面会排队叫你哥哥,给你生猴子。”
阎云舟愣了一下:
“生猴子?为什么要生猴子?”
宁咎失语,半晌笑了:
“就是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追着你的意思。”
阎云舟却忽然轻轻附身,在宁咎的眉心上落下了一吻,声音温和缱绻:
“我不要那很多人的喜欢,我只要你喜欢。”
那轻微的力道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就像是一片羽毛飘过一样,明明都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却能撩的他的心都跟着一颤,再一抬眼便能看到那比他职业规划都清晰的下颚线。
这一刻宁咎当真觉得自己若是皇帝或许也未必能成为一个明君,阎云舟的一个吻,一句话,他甚至觉得他今天没有白白用TNT炸掉对面的那些船,手刃玄威为他报仇简直是太过理所应当了。
他忽然伸手搂住了阎云舟的脖子:
“美貌当真可以说服一切。”
阎云舟都被他这话逗笑了,一个脑瓜崩便弹在了他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