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位堂主就是付博泰。</p>
油盐酱醋都没动，粮食一点没给留。</p>
关防厅楼下，李伴峰仰头看了看大楼，压低了帽檐，悄然离去。</p>
“不是偷了一点食物，咱们食堂的粮食都被偷光了。”</p>
黑石坡的居民家里不存粮食，平时都在工厂食堂吃饭，手里宽裕了，一群人出去下个馆子，而今没了粮食来源，食堂不开火了，饭馆也不开张了，不少人要挨饿了。</p>
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这么好的机会谁会想起这两个人？</p>
关防使程明科把报纸拍在了桌上：“还真有挑事的，把这家报馆封了。”</p>
站台附近有几名关防厅派来的修者，其中一名壮汉两步跳上铁轨，咆哮一声，身形暴涨一倍，两只手支撑在车头上，想把火车逼停。</p>
城里状况紧张，城外也受了影响，很多大家族的生意也都离不开黑石坡。</p>
司机都吓傻了，在驾驶室里不停冲着站台挥手。</p>
他在逍遥坞里专心致志剪胶片。</p>
童玲珠赶忙劝阻：“程使，这事咱们不能干预，黑石坡没有先例，整个普罗州都没有先例。”</p>
“别说了，赶紧叫人采购粮食。”</p>
到了车站外边，中年人带着李伴峰一起追着火车跑，两人纵身一跃，一前一后跳上了火车。</p>
“他说他姓恩，叫恩公。”</p>
这要是药王沟，关闭一段时间还真不是问题。</p>
他冲着李伴峰耸耸眉毛，示意他不用担心。</p>
从面容上看，那人是个四十上下的男子，再看他的衣服，像是个技工。</p>
次日天明，程明科还没睡醒，又有人敲门。</p>
李伴峰一惊。</p>
关防使程明科神色凝重，他当即下令，中断黑石坡对外所有交通，全城搜寻黑石堂成员。</p>
打旗的不停摇晃着旗子，示意司机停车。</p>
之前在食堂偷粮食，是在晚上，李伴峰混进仓库，让手套开锁，把粮食送进随身居，轻轻松松带了出来。</p>
这个壮汉滑行了几十米，火车非但没停，甚至都没有减速。</p>
蒸汽火车不容易制动，进站之前，火车早就应该减速了。</p>
早上八点，停运了多日的车站，开进来了一辆火车。</p>
可接连找了十几家米行，他一袋米都没买到，不管他出价多少，各家米行都说没米。</p>
……</p>
“他们要学会敬畏，先例就从我这开始。”程明科神情依旧淡然，默默的看着窗外。</p>
接连灭了江相帮三个堂口，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老七做的。</p>
帮门里不受待见，命数上却受了眷顾，昨天堂口收到消息，让所有人去大仓，和堂主一块联络圣人。</p>
程明科一愣，去了食堂的库房。</p>
杜朝辉也很委屈：“昨天晚上我还检查过库房……”</p>
胶片没声音，但沈容青能看见付博泰的口形。</p>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能看出来这是个没恶意的前辈，对方要是有恶意，李伴峰已经没命了。</p>
胶片上记录着拉洋片的人在柳塘村拐孩子，并且和江相帮堂主付博泰接头的全过程。</p>
沈容青看过胶片，青筋跳了起来。</p>
整整一仓库的粮食都给偷光了？</p>
在站台动手，还是在运输途中动手，这需要李伴峰尽快做决断。</p>
但黑石坡很特殊，这是一座很纯粹的工业城市。</p>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身边？</p>
黑石坡的粮食有限，城外远郊有几座村庄，种那点粮食，基本自给自足，黑石坡的粮食都是从外边买来的。</p>
中年人笑道：“我知道恩公不是你真名，应该叫你夜老板。”</p>
可这火车开的很有力气，呼哧！呼哧！连声作响，似乎没打算停下来。</p>
杜朝辉亲自带人去了米行，米行老板笑道：“杜大人，你来买粮食？你们也吃饭么？这事可真新鲜了，</p>
我这没米，伱另找别处吧。”</p>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p>
现在天已经大亮，车站周围戒备森严。</p>
杜朝辉很生气，但他在黑石坡待了很多年，知道黑石坡的人带种，这种情况下不能强买，否则会惹出乱子。</p>
米没买回来，程明科依旧不担心：“今晚先发罐头和饼干，明天一早有一车皮粮食到站，我会派专人把粮食送回来，让你的人把仓库看住。”</p>
他的判断没错，冲上铁轨的那名壮汉是个体修，还真是一头熊。</p>
他以为是秘书童玲珠，开门之前，稍微整理一下仪容，结果开门一看，是负责后勤的副关防使杜朝辉。</p>
可程明科很有信心，他坚信这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p>
什么人？</p>
这么大一座城市，没有存粮么？</p>
有，但这些存粮不在居民手上。</p>
关防使程明科刚来黑石坡不久，秘书童玲珠担心他不了解情况，提醒了一句：“程使，黑石坡的交通不能中断太久，这座城市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p>
李伴峰越发诧异，又听那中年人道：“我姓汤，叫汤世江，我喜欢带种的人，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汤大哥。”</p>
李伴峰道：“汤大哥，这些粮食都是关防厅的，关防厅肯定得逐一追查，你就这么把粮食扔出去，连麻袋都不换，有人敢捡么？”</p>
“敢啊！”汤世江笑道，“我地界上的人，都带种，不敢捡的，就不配住在黑石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