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地上的血迹和法器收拾妥当,终于得闲,目光落在站在台上的场戏女鬼,谈鹿想了想,真诚道:“我画道符,你在里面暂时住会儿,行吗?”
这女鬼周遭毫无煞气,虽有些本事,但从未害过人,想来是被遁走的恶鬼做成了役鬼,拘在身边差使。
见识过谈鹿的本事,她哪敢不从,符成之时袅袅婷婷地扭着细腰进去。
一番打斗,时间迈向两点,子时已过。
谈鹿等马香头拾掇干净,身上不见太明显的血与灰后,叠起藏着女鬼的符,两人一起走向酒店房间,直奔谈光意房间而去。
谈鹿叠指,在门上敲击,咚咚咚——
门内。
谈光意、孟时同,还有江让,三人死死抱在一起。
除了马香头的一声惨叫,刚才他们又听见一声,较比之前更为凄厉。
他们想打电话求助,却找不到丝毫信号。
咚、咚、咚……
不知多久后,沉闷的敲击声响在门口。
三人:“…………”他们连动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门自己幽幽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东西来到他们床边,停留几秒,伸手掀了盖在他们身上的棉被。
三人抖如筛糠。
谈鹿:“…………”
马香头:“…………”
谈鹿烧了张符,冲水给他们喝了。
三人脸一个比一个白。
他们身上沾了阴煞气,连番惊吓后心神不宁,回去后怕是要大病一场。
谈鹿把刚才在戏楼的经过讲了遍。
谈光意:“……”
孟时同:“……”
江让:“……”
孟时同艰涩道:“这东西一直在这里?”
谈鹿点了点头:“成气候了,再待些年份,煞气愈重,出手必定见血。”
孟时同:“……”
他再喝两口茶水冷静一下。
谈光意也想问有关恶鬼的来历,话到嘴边,又换了:“……姐,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
谈鹿:“一直会,就是没告诉你们。”
不等他再问,谈鹿随口再道,堵住后路,“别问,问了对你们不好。”
谈光意张开的嘴登时闭上。
谈鹿知道他们都有疑问,打开符纸,放出囚在里面的女鬼,准备让她来说。
她给三人耳窍打开,没开目窍,怕受惊太过,来日丢魂。
房内算上谈鹿,有五人,其中四位是阳气正盛的成年男子,女鬼略微避开,对谈鹿欠身一拜,“小女明苏雪,见过姑娘。”
声音细软酥麻,夹杂着丝丝鬼气,听得人遍体生寒。
谈鹿:“你且说说此地到底发生了何事。”
明苏雪称是,敛下潋滟美目道:“小女原本家住南边,少时学戏,得遇指点,十六岁便小有名气,被人喊声为角儿,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后定居京中。”
“但小女福薄,二十三岁那年,遇了寒,重病不起,吃尽了药也不顶用,撑了月余便撒手人寰。”
“我死后,班主好心,给我打了口薄棺葬了,只入葬当日,尸身便被人挖了出来,当作物品卖给了孙家配阴婚。”
谈光意震惊:“这么缺德的事也有人干?”
明苏雪朝他笑了笑,没接话。
“我被强行许给孙家便罢,早晚有投胎的时间,那人在阴间也待我不错,吃的用的紧着我来。”
“可好景不长。”
语气缓缓染上丝哀,“我与孙家长子做了几年阴间夫妻后,他投胎去了,这时,家婆给我尸身起棺,将我焚成一摊灰,揉进木屑,做成木牌拘在阴间做了役鬼,我反抗不得,只能任她欺凌。”
谈鹿叹了口气,再问:“这戏院旧址与你可有联系?”
明苏雪摇头:“孙家是后搬到此处的,原先的戏楼我也不知是哪户人家所留,这地角在民末梨园风气极盛,不少戏班子先后落脚。”
“孙母爱听戏,买下这座院子也是因为后院的戏楼。”
“她是发现孙父在花楼流连,气急不过,吞药自尽,生前不平静,死后也不安生,闹得孙家上下几十口,死死伤伤,请了道士也无法。”
“此后,院子便渐渐荒废,少有人来,只有我和孙母飘荡在此。”
“直至十五年前,两位南方来的张姓富商买下此地。”
谈光意一愣,“这园子我们就是从张家买的。”
马香头察觉不对:“孙母将孙家都闹得鸡犬不宁,又如何能放过外姓人?”
明苏雪说到此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张家祖上有德,救助过一位修行有成的柳仙,其在一位娘娘的庙前潜修过,本事极大,有它在,我们不敢造次。”
“它颇为喜欢此地,是以后面张家搬走,它也未曾离去,甚至护佑着此地新建的度假酒店。”
马香头蹙眉:“既然之前护佑,为何近来又翻脸无情?”
明苏雪怯怯看了眼孟时同,“他手下一位员工两天前检修庄园,把这位柳仙的洞穴给堵了,仙家发了好大脾气,再也不管此地。”
孟时同:“…………”
马香头:“…………所以?”
明苏雪乖巧道:“所以我们就出来造作了。”
孟时同天灵盖都要被麻意掀开,世界观不断被重塑,声音抖得发僵:“这位柳仙在哪,我明日便亲自来赔罪。”
谈鹿看了他一眼,没头没尾道:“你先去把窗帘掀开。”
孟时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谈鹿坚持,起身去拽。
随着窗帘被掀开,一截暖黄色的棍状东西出现在眼前。
孟时同:“……?”什么东西?
他狐疑再看,很快与两只微粉的闪亮豆子眼对视,再往前一丁点,是吞吐不停的一条猩红蛇信——
孟时同:“…………!”
他身子一软,当场晕了过去。
盘在窗户上的柳十七:“????”
他口吐人言,大怒:“他妈的,小小人类,在本座面前如此造次?让你晕了吗你就晕?”
谈鹿:“…………”
马香头:“…………”
呃,这好像不是你允不允许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