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满怀期待地等着夏天奇迹的发生。
奇迹果然?发生了,慕容听终于从天牢里出来了,可是却要被流放到海边去采珠。
她得知后,急急忙忙回来收拾行李,将小院子?留给了豆儿做嫁妆,带着自?己的金银细软追了去。
白三娘就在炎热的海边住下,她的小椰棚子?就在流放犯们居住的附近。
隔着用渔网围起来的墙,她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慕容听。
这?时候的慕容听已经没了早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越发疲惫了,瘦骨嶙峋,还满是新旧伤,眼里都是沮丧。
什么?话都没有说,她隔着渔网将自?己学坐着的糕点递过去给带着脚镣的慕容听。
喂着喂着,白三娘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别哭。”慕容听终于开口了,干裂的唇却因他这?一张口就渗出丝丝血迹来。
白三娘心里更难过了,连忙擦了眼泪,“我不哭,你别说话。”然?后将那椰浆都递给他喝。
“那些金银,足够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傻丫头。”慕容听叹气?,但是眼里,好?像有了些光芒。
白三娘这?才晓得,慕容听早就知道她要走的,还特意给她准备了那么?多金首饰。
可惜每一个?都被她用牙咬过了,当铺的人嫌弃,根本就卖不了好?价钱的。
而且,她又想,那是慕容听送给自?己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舍不得。
白三娘在海边小镇的集市上摆了鱼摊,她杀鱼又快又干净,大家都很喜欢她,也知道她的夫君就在河边采珠子?。
这?个?地方的老百姓们,对于那些所谓的流放犯们,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反而觉得白三娘有情?有义,不远万里追随夫君来此。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了好?几年,旧案重启,慕容听身上的冤屈洗清,重新被启用。
这?一次,他做了五品的京官。
慕家的亲戚们也都回来了,一个?个?都满怀期待地等着慕容听再创辉煌,谁知道半年后,他忽然?辞了官,然?后消失了。
这?一年的慕容听,正好?不惑之年。
他跟着白三娘回了芦州,不过白三娘家里人已经死完了,兄长娶了个?凶恶的媳妇,婆媳关系尤其激烈,于是没两?年她娘就气?死了。
两?个?小弟又不成器,杀了人,惹了案子?,牵连了老爹。
于是这?个?空荡荡的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而现在多了个?白容听。
白容听替她将家里的刀具都翻出来磨得锃亮,白家的猪肉摊时隔多年,又重新摆起来了。
就是白三娘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居然?这?样好?色,买了个?皮肉极好?的相公回来做赘婿。
她那相公万般好?,就是有些老,听人说,已经四十了,也不知白三娘图他什么??
这?些话传到了家中,让白容听很是担忧,晚上紧紧抱着白三娘,“我又老又干不了重活,三娘有一日会不会嫌弃我?”
白三娘在他怀里仰头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一如她被买进府里那年纯真,“你当时位高权重,都没有嫌弃我。”
而且,白三娘终于在一次慕容听的好?友路过来拜访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慕容听从不吃甜食,更不喜欢点心。
那年夏天,他每日都带点心回去,原来是给自?己吃的。
甚至顾及自?己的心情?,他还要忍着先?尝一点。
可她以为他喜欢,所以后来在府里在牢里在海边,她总是给他准备各种甜甜的点心。
但当白三娘问他为什么?不拒绝的时候,慕容听说,“我的小丫头从来不爱笑,我怕我说不喜欢,她就不笑了。”
白三娘不是不爱笑,是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笑的。
小时候一睁眼,就有干不完的活,耳边还是不绝耳的谩骂。
白容听
七岁的时候,母亲和妹妹被父亲的小妾用点心毒死了,所以后来,慕容听看到点心,总觉得恶心反胃。
外祖家已经落败,母亲的死竟然?成了所谓的咎由自?取,他想活着,也想替母亲报仇,但是他知道,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替母亲和妹妹主持公道的。
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实现了,成了状元做了官,成了皇帝的心腹,只是暗中也得罪了许多人。
那年他去往芦州办案子?,因为怕惊动地方,所以他轻装简行。
可是一个?人居住,总是太引人注目了,于是他买了个?丫鬟回来。
那小丫鬟是自?己平生所见,最能吃的一个?人。
一锅饭,她一顿能吃去半锅。
倒不是心疼粮食,而是心疼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自?言自?语,吃饱饭的感觉真好?。
原来,她是怕下一顿吃不了,所以能吃的时候,就多吃。
铁血冷面的他,难得起了几分?同?情?心,所以他回去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次看到他没吃完撤下去的饭菜,她的眼睛里就像只装满星星一样。
慕容听觉得这?个?小姑娘,真好?,太容易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