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澈不知道?此时的钟娘子非原来的那个钟娘子,只不解地说道?:“我倒没有?轻视女?子的意思,只不过她家这长子按理已是这个年纪,能帮忙执掌家业的,但不知为何,听说她那长子提议要去?工坊,隔日就病了。”
然后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旁人?只道?是这个儿子孝顺,爹死了后他伤心难过,引发?旧疾也是追随而去?了,可怜钟娘子没了他这个长子,要做爹又要做娘,还要管着工坊,实在是可怜。
人?人?都去?同情钟娘子丧夫丧子的遭遇,却没有?人?起?过一丝的怀疑之心。
但是公孙澈觉得这也太巧合了,说到此处只压低声音说道?:“外头?都传言,是钟娘子男人?的叔伯们想夺家产,所以才害她家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着两?家探一探。”
周梨和白亦初压根就没怀疑过这钟娘子丈夫的兄弟们,反而是现在这个钟娘子极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比喻她那长子想要插手工坊之事,隔日就病,这也太巧合了些吧?
不过白亦初不打算公孙澈知晓太多,当即也顺势道?:“如此,你去?走访这两?家人?。”一面又看朝岚今,“岚今姑娘可是愿意帮忙?”
岚今巴不得呢!能同公孙澈一起?。
想都没想就高?兴地应着:“好啊。”
如此这般,也没顾得上找个地方吃口方,只约定了晚上住到县里的四方客栈,便分头?行事了。
周梨眼见着岚今和公孙澈骑马而去?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岚今的个头?,竟然高?了一些。
不过眼下也没仔细多想,转头?看朝白亦初:“你怎么打算?”
“直接去?工坊吧。”白亦初看了看天边那彻底坠入山中的落日,暮色马上就要来了,很快这城池就会被黑暗彻底包围,正是方便行事。
周梨点?了点?头?,“也好,只不过我好像帮不得什么忙了。”自己可没有?那飞檐走壁的功夫。
只不过想起?周天宝说那个工坊里的东西都是什么,到底是不放心白亦初,生怕他到时候碰到了那些个半成品,万一引发?个意外可如何是好?
于是便与他再三叮嘱:“你在临渊洼的时候,也见过他们试图改良那火药的,到了那工坊里,可不要乱动。”
白亦初见她一脸认真叮嘱自己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我又非那三岁的孩童?你担心什么。”
周梨心里频频叹气,心说能不担心么?那何婉音既然组织人?做炸药,很明显她是会的,不像是自己,连个配方都说不上来。
而且那炸药威力之大,甚过这天空惊雷,可惜自己不能同白亦初明说。
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小时候就一一告诉白亦初,自己也是那借尸还魂的算了。
虽然自己这个魂魄来自异世界。
但现在想与他说明真相,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终究还是决定,不说了。
“好好好,我晓得你非三岁孩童,只不过我的性?子你是知晓的,我不能同你去?,终究是不放心,这里多说两?句,你便记在心里,莫要嫌我烦才是。”她一脸的苦笑,十分无奈。
白亦初却以为她生气了,只忙解释道?:“我没有?烦你的意思,知晓你是担心我,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听的,什么也不乱动。”
如此这般,两?人?分头?离去?。
又说这天黑了,城中反而更热闹起?来,那下学了的学生们,和从各工坊里下工回?来的百姓们,都在街道?上穿梭着。
有?匆匆忙忙赶回?家去?的,亦有?那闲庭漫步四处看四处听的。
人?一多,此处街道?又不像是州府里那样宽阔,且还设置了黄绿旗子,因此骑马就不是很方便了。
周梨下了马来,牵着马挤在人?群里,一面打听着四方客栈的位置。
沿街的热闹声里,忽然传来一个哭叫声,这与热闹的街景有?些格格不入。
周梨的注意力也理所应当被吸引了过去?,只见竟然是一帮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在殴打一个满脸烫伤疤痕的小孩。
那小孩疼痛得卷缩成一团,满是疤痕的脸上,很多结痂的地方都还没落,看起?来整个人?是十分恐怖。
又加上他的头?发?凌乱不堪,浑身脏兮兮臭熏熏的,因此让那些对他产生怜悯的人?,一下就被劝退了。
但是周梨不同,各样的新政推出以后,按理这些无父无母的乞儿们,各地官府也有?专门照看收容他们的地方,这黄杨县难道?就没有?么?
做官做久了,责任心已经镌刻在骨子里了,所以哪怕现在不宜节外生枝,毕竟若是那钟娘子就是何婉音,她最好还是老实待在客栈里才是。
但处于本能,她还是走了过去?,那群孩子见她虽没露面,但牵着一匹大马,便也觉得不是寻常人?,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了那个浑身颤抖着卷缩成一团的孩子。
“你是本县人?么?家在何处,可还有?家人??怎会成你这般模样?”周梨一开始以为是个男孩子,虽知道?如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抬起?头?来,周梨才发?现,竟是个女?孩。
然而躺在地上的那女?孩却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脚,想要避开走过来搀扶自己的周梨,眼里的恐惧还未散去?。
周梨见此,更不可能就这样转身走了,只将声音又放软了几分,“我不会害你的,你若是不想回?家,你先起?来,我带你去?瞧大夫。”
说到大夫,那女?孩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抚摸起?自己脸上的疤痕来。
周梨这才看到,她的手上仍旧有?许多烫伤的地方,划过脸颊的时候,手上的痂反而刮到了脸上的痂,顿时疼得她身体哆嗦起?来。
此情此景,周梨这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疼,“你还能起?来么?”她又轻声问。
女?孩挣扎了一下,还是爬起?身来了,但是眼里的恐惧虽已散尽,可是如今却满是防备之意。
她的腿不知是被那些孩子踢伤的,还是本身就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周梨便伸了一只手过去?,“走吧。”
女?孩打量着她,见她一手牵着马,一手悬在那里,犹豫了片刻,女?孩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只不过借着街边灯火,入目看到自己满是痂的手,只觉得自卑不已,但还是朝周梨道?谢:“谢谢你。”
她这一声道?谢,让周梨长松了一口气,就怕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但现在她既然同自己说谢谢,明显是有?机会能同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