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隔壁,周梨和许久不曾见面的萧十策坐在那?里吃饭。
周梨看着隔壁桌上的神官们,还没见过面,但从紫色的眼睛能判断出来他们是举月国的人。
就是不知是个什么身份。
反正这城中如今也看到好几拨了,倒也不奇怪。
难得遇到萧十策,自然是一边吃饭,一边说起军机书院的授课情况如何?
萧十策喝了一盅,脸夹就有些?微红,先是简单与周梨说书院里一切还算是正常,“这帮学?生的资质都是十分?不错的,也愿意吃苦,如今有几个表现特别好的,如果不出意外,是能提前毕业。不过我听玉老将军的意思,是打算朝陛下上奏,将书院迁移到州,说那?边地势广阔,且州这地龙翻身后,地貌丰盛,除了没有大海,山川平原丘陵湖泊是一样不少,人烟也不算拿多?,最是合适实在训练。”
“这是要演习?”周梨有些?出乎意料,玉阿满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可见在这教授学?生之上,他也是用心良苦了。
不过可惜,他就要启程去豫州了,多?半是看不到玉笙烟肚子里的外孙出生了。
此前他已经同人调班一次,也不知这接下来的三个月,有没有人愿意继续同他换时间。
萧十策重复着她的话:“演习?你?这个说法不错?对?,就是让他们分?成各个队伍,在现实里试着行军打仗。”
这样真遇到了实战的时候,也能机灵应对?,而不是慌里慌张懵懵懂懂就上沙场去。
“你?也觉得甚好?”萧十策问周梨。
周梨点头,“是不错,大家都是凡人,只?有这样一条命,打仗又不是扮家家,若是有机会能先学?习得些?经验,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的,也不至于像是从前的将士们一样,拿命去赌。”
萧十策连连点头,“正是这样了。其实我们军机书院都觉得玉老将军这提议是不错,到时候也是要联名上奏的,不过早前担心,这迁移起来,少不得是要你?这金商馆出力?了,如今阿梨你?既然是赞成,那?到时候也要多?麻
烦你?。”
是了,做什么不要钱?
周梨听得这话,忽然盯着萧十策打量起来,随后笑问:“萧叔叔你?倒是给我一句实话,今儿怕不是巧遇吧?我就说大家都在这城里,不是大朝会的话,我几乎是遇不到你?的,如今却?如此碰巧,感情你?是有备而来。”
被揭穿了这所谓的‘巧遇’,那?萧十策也不尴尬,反而笑着往嘴里倒酒,“这不是来探一探你?的口风么?虽说你?金商馆如今也算是宽裕,但这几十个州府都在指望这,怕给你?添了负担。”
周梨心说这钱该花,得了经验就是多?得一条命。当下只?放话道:“你?们只?管去上书,到时候银钱的事?情,哪里需要你?们来操心?只?管将学?生教好就是了。”
萧十策解决了这心头之忧,也与她坦白起来,书院到了那?边,就打算扩招了,只?要识文?断字的,年十五至不惑年的,他们都要收。
甚至还打算招收女学?生。
不过考核都仍旧很?严格,女子不见得能熬得过去。
周梨闻言,“萧叔叔你?还是太小?看女子了,若有同等的条件和环境,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比男子差,我也不说旁人,就拿窕窕来说,她也算是后起之秀了,十几岁了才开始练武,如今有这本?事?,我觉得已经实属难得。”
要说拳脚上厉害的,其实当属那?千璎了,到底是地狱模式里训练出来的,还有阿苗,她的梦想可不就是做个驰骋天下的女将军么?
也不知那?上京之事?安排得如何了?她几时归来,底子她有了,若是来了正好去这军机书院做第一个女学?生。
说起这女学?生,少不得是要提起女官来,便说前日的大朝会上,有个女官给好不容易来一趟,刚好赶上大朝会的挈炆表白。
虽说那?时候已经下朝了,但到处都是官员,且老少皆有,那?女官便大大方方地上去同挈炆告白。
还给送了一束花。这给人送花是从南方那?边传来的,听说是一个将军给金商馆的女官送,大家见之便效仿起来。
越是这股风也就吹到了灵州来,这屛玉县又最不缺花,要什么都有。
此刻萧十策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那?天出来得晚,是没看到那?些?老匹夫们是什么脸色?往日里他们就嫌弃满朝的年轻官员,男女都有,硬是凑不出几对?来,个个都打着单身,一个人占一套屋子里,实在是浪费,若是结为?夫妻,还能剩下一套房屋来。”
所以平时这帮老官员是没少做起那?冰人的事?情来,只?是唾沫横飞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这些?年轻的男官员们是不为?所动。
“我看他们就是糊涂了,人家常言说的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他们一味地去劝那?些?年轻的单身男官员有什么用?倒不如去劝这些?女官员。”所以说,整顿官场还是要看现在这些?小?女官,一个个好似那?初生牛犊不怕虎,胆敢打破陈规。
周梨听得他这话,一时不知他是在夸小?女官们,还是在贬小?女官们?
不过她虽然当时没有亲眼所见,但却?听说挈炆将那?小?女官给拒绝了。
然后便叫好几个老官员围着教育,说他铁石心肠,薄情寡义,人家小?女官都主动表露真情了,他却?不为?所动,气得最后有人说,干脆叫他有本?事?这辈子别娶妻,给他弄个牌坊去。
当然,这是气话。
挈炆却?是被骂得莫名其妙,好生委屈,站在那?朝堂前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吓得他当日和周梨吐槽了几句,连日就收拾行李跑回了奇兰镇去。
是再也不敢来参加这大朝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周梨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满朝的年轻官员的确不少,重点是男男女女都几乎是单身,大家就没有想过要内部消化?一心一意都扑在事?业上了么?
虽然这事?业心重是好事?情,但是好歹也要注重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才是啊?
这时候只?听得萧十策说,“我看那?鸿胪院里年轻未婚的小?女官最多?,我们这军机所里,却?是未婚的年轻小?子最多?,那?跳花节什么的,他们又没空去参加,什么时候阿梨你?看得了空,在琉璃河边安排一次,让军机所和鸿胪院的年轻官员们相互交流交流?”
他说得相当认真,周梨却?是打量着他瞧:“萧叔叔,你?自己都单身一个人,不为?自己操心,反而替年轻人们操碎了心,倒真是个为?下属着想的好上官。别是为?自己盘算,不好意思才拿年轻人做借口吧?”
萧十策一口酒险些?呛在了喉咙里,急得红了脸:“梨丫头你?胡说什么?我要是有心成家,怎么可能等到现在,你?是知晓的,我年轻之时,那?也是风流倜傥的少年将军,想嫁我的姑娘多?了去。”
“你?别急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周梨忍住笑,心里却?是有意帮他问问,要不要说一门亲事??
他和韩玉真,两个老光棍。
那?韩玉真还好,到底有萝卜崽这个弟子,隔三差五来拜访关忧,这萧十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虽说各家兄弟子辈们也是有的,但终究还是孤独。
这二楼里客人不少,大家各自说各自的,倒也不影响,偶尔立起耳朵,还能听到别桌上的三言两语。
这几个举月国的神官起先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街对?面的衙门,但是随着中午的到来,越来越多?的客人将这二楼的空位给填满,于是形形色色的话题便进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然后就将周梨和那?萧十策的话听了个断断续续。
但是当下并不清楚两人是个什么身份,只?是见他们就在这大堂里公然讨论政务,实在是大吃一惊!